神泣看着院子里的陈设,倒都像是刚置办来的新东西。
难道云澜说他住的偏远,便是住在这里?
可这里不是顾微迟的地方吗?
揣着疑问,神泣出了篱笆院子,走到了不远处的凉亭之中。
只见凉亭中的石桌之上,亦是摆着一副崭新的棋盘和酒具。
神泣浅笑,倒是个风雅人物。
顾微迟自屋子里一出来看见的,就是神泣站在凉亭里,面上还挂着笑意。
他声音有些低沉的道:“你在看什么?”
神泣闻言敛了笑意,抬眸道:“没什么。”
顾微迟走上前来,看着桌上摆着的残局问:“会么?”
神泣摇头:“觉得太浪费时间,没有学过。”
顾微迟笑:“我有些好奇,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神泣伸手,轻抚着桌上的棋盘,如葱削一般的手指轻拿起一颗白玉棋子在手中把玩。
“就…修炼。”说这话时,神泣的神色有些怅然。
“除了修炼呢?”
“没有了,最多也就是看些话本子。”
“那在出发去元御之前,我带你好好玩几天如何?”
神泣蹙眉:“你?”
顾微迟闻言垂首打量了一下自己,疑惑道:“我,不可以吗?”
神泣摇头一笑:“自然可以,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分外的有些不同罢了。”
“或许是同你熟稔了些。”
神泣莞尔,不再答话。
离开了凉亭,神泣又走到小溪的旁边,看着在水中游动的鱼儿神泣问道:“你让车夫先行回了王府,那我们今日不回去了吗?”
顾微迟站在凉亭里远远看着神泣:“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云澜住在这里,有些打乱我的计划了。”
神泣回首:“不碍事的,他也算是我们…嗯…我的朋友。”
顾微迟沉声说道:“那我去收拾一下屋子。”
神泣有些意外:“你居然还会收拾屋子?难道在王府你的屋子都是你自己收拾的吗?”
顾微迟面色一沉:“会不会和做不做是两码事。”
神泣讪讪一笑,识相的不再多嘴。
云澜回来时,神泣正脱了鞋袜站在溪水中间,而云澜也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那里抓鱼的神泣。
“郡主?”
神泣闻声自水面上直起腰杆,循声望去,见是云澜回来了,神泣勾唇莞尔一笑。
不过,此刻云澜的身边还带着一个看起来与神泣差不多大的女子。
云澜带着那女子向着溪畔走来,走近后云澜问道:“郡主怎么在这儿?”
“某些人带我来的。”神泣说着向着茅草屋瞥了一眼。
云澜见状会意一笑:“原来王爷也来了。”
“这位是?”神泣看着跟在云澜身后显得格外楚楚动人的女子问道。
“昨晚家父传信来说,金陵有一位旁支家的表妹也入围了新生赛,让我到时带着一起前去。”
那女子待云澜说完,对着神泣盈盈一拜:“小女金陵云楚,拜见郡主。”
云楚?这名字倒真是与她的气质十分相符。
神泣浅笑:“不必多礼。”
云楚看着神泣浸在水中的半截小腿柔声道:“山里水凉,郡主还是当心身子。”
神泣摆摆手:“我自幼便在雪山上长大,水里这点凉意,怎么说还是承受得住的。”
“微凉!”茅草屋里远远的传来了顾微迟的声音。
三人闻言皆是循着声音回首望去。
只见顾微迟此刻正站在一间房间的窗户处,远远的看向这边。
然而,在他的视线触及到云澜二人时,虽然离得很远,神泣却也好像能感受到顾微迟那陡然变冷的目光。
“王爷。”云澜神态自若,只远远对着顾微迟拱手一礼。
而一旁云楚虽说也是云家人,但却到底是个不入流的旁支,哪曾见过朝廷正儿八经的王爷。
如今这一个郡主一个王爷,她自然一时显得有些局促。
云楚悄悄地伸手轻拽了拽云澜的衣袖:“表哥…”
云澜看向她浅笑道:“无事。”
而后,云澜不动声色的自云楚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见状,云楚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心,漆黑的眸中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彩。
站在二人身后的神泣自然是目睹了全过程,她因而不由得多看了云楚两眼。
看来,倒也不全和名字一样。
看起来比苏云瑶城府深多了。
要知道,人可以有野心和算计,但不能没有脑子。
顾微迟自院子中走出来,站在云澜的对面冷声道:“谁允许你住在这里的?”
云澜轻笑一声:“听王爷话中的意思,这地方是王爷一个人的?”
顾微迟沉眸看着云澜,目光中闪烁着不善的目光。
神泣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继续在溪水中站着了,她赤着脚走上岸边站在三人身旁。
云澜的目光随着神泣的动作落在了她光着的脚上:“郡…”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微迟便斥道:“去将鞋袜穿上。”
神泣闻言嘴巴一瘪,不过还是乖乖的将鞋袜都仔细穿好了。
“从你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顾微迟的声音冰冷。
云澜先是一怔,而后勾唇一笑道:“是云澜唐突了。”
“云公子,人贵有自知之明。”
“王爷,选择退让是因为我不愿意去计较,而不是觉得王爷是对的,王爷说的对,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走。”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云楚说的。
云楚闻言,略有些忿忿的目光落在了顾微迟的身上。
“王兄?”眼看着云澜和云楚的身影越来越远,神泣道。
“嗯?”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微迟冷哼一声,甩袖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罢了。”
“这个地方…是你们一起建造的吗?”
顾微迟点头:“算是吧。”
“那为何你们会变成如今这般?”
顾微迟苦笑一声:“因为元御。”
“元御?”
神泣好像从纷乱的头绪中抓住了一点线索。
“我与云澜自年少相识,我们志趣相投,年龄也相仿,又都在修炼上颇有心得。因着少年的心性,我们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然而,就在父王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