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懒听到这句话,缓缓从床上爬了下去,穿上鞋就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少年挑眉,脾气还挺大?
她气呼呼的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很黑,里面的榻很软,外面知了叫的很吵,里面很安静,外面的风吹起来很冷,里面的棉被盖起来很暖和。
傻子才选择外面,她毫不犹豫的将门关上,扭头一脸悲壮的走向少年的床榻,瞅了眼少年的得意,却莫名没有讨厌,脱鞋又爬去了床的一角,一脸警惕。
阿璃看着缩在床脚一隅的小小身影,指了指自己的身侧,冷声道:“过来。”
赵懒摇了摇头,偷偷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可怕,赵懒扭扭身子,不自在的朝着他的身侧扭过去,阿璃倒是没有动静,侧身之后背转她闭上了眼睛。
赵懒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普通的在这里睡觉,没抠她眼珠子,也没有被扔出去喂狼。
她看着这个五皇子的背影,无声的开口骂,不是好人!就知道恐吓她,威胁她,以为她会怕嘛?
突然间少年转身,与她的目光对上,赵懒大大的鹿眼瞪大,怎么?怎么突然转过来了,她整张脸色变得通红,正在这说坏话呢,谁知道他会突然转过来,导致她被逮了个正着。
“又在骂我?”阿璃问她,此时的声音不在冷淡,反而有着少许的疲惫,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见她脸上的红意,稍稍怔愣了一下,轻微的笑了。
此时灯已经被点上,她能清澈的看见少年的脸和每一个毛孔,以及他脸上的疲惫感,刚刚那个笑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结巴起来了:“啊……是,是啊。”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脸色越发窘迫,最后将头埋进被子里,顺手抱住了阿璃的大腿。
阿璃看到她像只乌龟一样,缓缓缩进被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抱住,一个柔软的东西蹭了蹭。
他顿时一动也不敢动,心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阿璃突然掀开被子,看着树懒一样的小鹿,疑问道:“你这是作甚?”
赵懒懵懵懂懂回答道:“我在反省。”
“你反省抱着我的腿干什么?”
“有安全感。”脸色原本的一坨红意变成了通红。
阿璃抬起他细长的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之后才确定她是在害羞,于是,他便低低笑了起来。
赵懒并不是害羞,而是窘迫,自己正骂的带劲呢,突然被发现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啥事。
最后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蠢办法,她小手松开他的腿,翻过身扭过去背对她,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阿璃看着小小的人儿,笑得开怀,毫不客气问道:“怎么不敢扭过来了?刚刚不是正起劲嘛?”
此时的猎人看着自己身侧的小鹿,想要试图去引起小鹿的注意,奈何小鹿转过身去,没有理会这个无聊的猎人。
最后小鹿转过身,用自己的头去冲向猎人,没有伤害到猎人,反倒是撞了个满怀。
猎人看着扑上来的小鹿,反手抱住了她,小鹿缩在猎人的怀中瑟瑟发抖,这下子更加糟糕了,情况也更加窘迫了。
好在猎人并没有意识到小鹿是想要攻击他,反倒是觉得小鹿是想要投怀送抱。
阿璃摸了摸赵懒的头发,今天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先是带回了她,再是现在的投怀送抱,看来她很有自觉,自己就不用担心了。
他将怀中的人给推开,安安稳稳推到另一边的枕头上:“投怀送抱可不是这样的。”
接着吩咐道:“把被子给本皇子盖上,冻坏你没事,冻坏本皇子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赵懒乖巧的坐起身,双手拉住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扭过头就闭上眼。
真奇怪,以前一趟下去就能睡着,今天却是睡不着了,她闭着眼睛开始属羊:“518,519……521。”
少年独有的清脆声音传来:“错了,下一个数是五二零。”
顿了顿,一个平缓的呼吸声音传来,告诉少年侧面的少女已经缓缓入睡,他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赵懒晚上容易做梦,甚至能梦到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比如现在她就梦到自己的魂魄被黑白无常勾了过去,她一边挣扎一边哭,可着俩鬼就是不肯放过她。
最后她被带到阎王殿跪在地上,黑白无常叮嘱过她,不能抬头,否则就视为对冥王大人的不敬,所以她一直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听着审判官在后面一一细数她的罪行,说的人昏昏欲睡,她没忍住打了个盹,突然被一个拍案的声音吓到了,忐忑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审判过程敢不好好听,建议扔下地狱。”
赵懒低着头大哭:“冤枉啊!”
“冤枉什么,这么些年来,你偷了多少鸡蛋,做过多少盗窃之事,你又囚禁过多少只鸟,让它们无处可飞,你还杀害过多少条鱼,最后残忍下肚,你敢否认这些事情嘛?”
她愣住了,这真的是自己做的嘛?原来自己居然是这么恶毒之人,她心底充满了自我愧疚,正在不断地自我反省。
“你是那个亡国皇女赵懒嘛?”一个阴沉的声音问道。
赵懒缓缓抬起自己的脑袋瓜,居然看到了那个劳什子乌零国五皇子正安稳的坐在上面,一脸威严的看着她。
她突然被吓醒了,看着面前站着的全白,恍惚的揉了揉眼睛,问道:“我还活着嘛?”
“主子,你又癔症了?自然还活着。”全白无奈的看着赵懒。
还记得她小时候每次一醒来就问她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有时候还会口出狂言,问云杏国还在不在,等确认云杏国还在之后,她就会一脸惆怅的看着天空,掰着手指头。
有时候全白会忍不住问赵懒,为什么每次醒来都要掰手指头,赵懒瞥了一眼全白,一脸认真的对着全白道:“你不懂。”
她实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看看自己还能活多久。
现在的她又坐在窗前,默默掰着她的手指头。
“主子,你怎么又在掰手指头?”全白看着清晨头发凌乱的赵懒。
赵懒这次回答她了:“我在算算这日子到底有没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