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侧了侧耳朵，听见她心底的话，不动声色。

醒着的小鹿不听话，醉倒的小鹿还死犟。

听见这句话他勾起唇角，他不是好人？这句话说的不错，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哟，这回知道我不是好人了？”他浑身充满危险，侧眼看着面前醉倒的小鹿。

赵懒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顿了顿开口：“我看到你杀人了。”

她迷离的看向他，迄今为止她还没杀过人呢，杀人不过是剑起剑落的事情，亲眼看见心底难免有些涟漪。

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了，好像潜意识会告诉自己要习以为常，又好像她应该不是第一次看见那样。

“那又怎样？”或者说，你想怎么样呢？

阿璃丝毫不畏惧这件事，对于赵懒的陈述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的想看着她的反应，其实心底并不想她害怕。

这句话让赵懒稍稍迷离的眼睛缓缓睁大，昏涨的脑子突然清明，叹息了一声，问了句：“害怕嘛？”

阿璃笑出声，本以为她会害怕，反而问他害怕嘛？

他点了点头，有点可怜的意味，如果忽略掉少年扬起的唇角和眼眸，肯定会误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可害怕了，好几天没睡好呢。”

赵懒盯着他看，怎么看这句话答的都不认真，但她还是反手抱住了阿璃，手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辛苦你了。”

阿璃心情有些复杂，从前世到今生，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害怕嘛？辛苦了，些许暖意从心头涌现。

他缓缓抱紧自己怀中的小人儿，无声的回答了一句：“不辛苦。”

至少现在看来是值得的，如果当初是她来交换，自己不敢想象，有时候心底还会庆幸，还好是他代替了。

赵懒想起开，却被他紧紧固在怀中动弹不得，她嘟囔了一句，突然有些睁不开眼，满眼的景色在不断变得模糊，最后倒在了他身上。

见赵懒半天没有动静，他才意识到她已经睡着了，他失声笑了，低低骂了句：“醉鬼。”

他拉近赵懒，缓缓抱了起来，不曾犹豫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二天是被阿璃叫醒的，又来了又来了，这才松快了几天就又叫她起床。

赵懒眯起眼睛看见了阿璃含笑的眼眸，果断扭头转过去不再看他，却被他强硬的把脸掰过去，在她耳边道：“起了！”

赵懒蹙起眉，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外面天色还没大亮，果断地卷起被子藏在角落，嘟囔道：“还早呢。”

他一手拽着赵懒的耳朵，一手捏住赵懒的俏鼻，带着一丝玩味儿，开口喊道：“大宫女，起床了，你家主子要去上学了。”

上什么劳什子学，她早就不上学了，可被这么弄着她也睡不成，睁开眼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始作俑者，有点不情愿的问道：“什么上学。”

其实这几天阿璃出去就是为了这次的复学事宜，去摆脱各个皇兄的刁难，着实废了他不少力气。

每天回去都已经是深夜，他替赵懒盖好被子后就会去书房安歇，天不亮就会出去。

本来知道她们在喝酒的时候他有点生气，但是听到赵懒心中的想念时，他控制不住的高兴起来。

“大宫女都会陪着自家主子上学的。”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笑意盈盈道。

“当你的大宫女可真麻烦。”赵懒起身，抱怨道，迷迷糊糊的下床收拾自己。

刚起来的赵懒整个人软软的，散发着独有的慵懒气息，看起来暖洋洋的。

他趁机揉了揉赵懒的发，看着那头发在他手上变得凌乱，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赵懒甩甩自己的脑袋，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的洗漱，看起来慢悠悠，其实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收拾完阿璃就拉着赵懒出去啦，赵懒幽怨的看着他。

“上学都没有早餐吃嘛？”她坐在马车上，一脸幽怨的望着阿璃。

“学院提供。”阿璃神秘的笑笑，留下了这句话。

赵懒在车上随着马车的晃动摇着她的小脑袋瓜，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反倒是到了的时候听到外面几声训斥，听起来并不友善。

她刚想探出脑袋瓜去瞅瞅，却被阿璃拽了回来，只听见他淡淡道：“别看。”

自己这些皇兄可不是善茬，如果偷看被发现了，肯定又是没完没了的找事情了。

阿璃并不怕事儿，但也不愿意主动惹事，至少要先等他们找上门来再搞事情。

突然他们的马车被敲了两下，赵懒实在有些好奇，拉开了窗帘想看看是谁，一眼就对上了五皇子辛城的脸。

大大的鹿眼扑棱扑棱的，让五皇子看呆了，他瞪着他的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充满灵气的脸，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还没等他开口，那边的帘子就被一双手毫不留情的放下了，里面还传来声音：“不要乱撩窗帘。”

“为什么？”她看着阿璃疑惑，刚刚就不让她朝着外面看，现在连外面的马车也不让看。

“我畏光。”阿璃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畏光？净睁着眼睛说瞎话，鬼才信了他的话。

她撇撇嘴，没有理会他，阿璃却十分惬意的靠在一旁，似乎永远不会无聊似的，他当然不会无聊了。

这时候赵懒正在心里可劲儿的骂他，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词，却怎么也听不厌烦，每次都感觉十分有意思。

时不时传来窗外那些人的小心思，阴暗的光明的，蠢的聪明的他都知晓，一一收入耳底，平静且缓慢的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消化刚刚的信息。

赵懒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用手在他面前笔画，作势想要打他，冲着他扮鬼脸，他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扯了扯自己的脸，无聊极了，最后她摇了摇阿璃的手臂道：“五皇子啊，咱们都到了你怎么还睡着了？”

阿璃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块纱布，睁开眼看着她那张脸，还是挡住为好，这样别人看不见就不会觊觎了。

“戴上这个，随行的大宫女都要戴的。”

“不戴会怎么样？”她不舒服的摆摆脑袋，大眼澄澈明亮，直直的看向阿璃。

“不戴会被抓起来。”

于是赵懒乖乖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