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五人还在开怀畅饮,程向前久经饭局,号称海量程,今晚他的啤酒肚发挥了惊人的功力,整整一晚竟然没有去过一次厕所。
张洪涛不胜酒力,但死要面子活受罪,顾忌到个人酒桌口碑,硬生生的支撑着。当程向前回敬他一杯后,张洪涛明显感到胃里开始决堤泛滥,捂着嘴便急忙向卫生间跑去。
刚跑出几步,胃里的羊肉和酒水便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张洪涛使劲的吞咽,可是越吞咽胃压越大,接着又是一股冲了出来,就这样连续吐了好几股。从餐位到卫生间短短十几米,张洪涛像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摇摇晃晃的跑进了卫生间,关上门紧接着又是一阵瀑布倾泻之声。
小花匠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拍着大腿,一边捂着两颗小白牙一边喊道:“喷泉,哈哈,人工喷泉,太逗了!”
白一城和程向前也都跟着乐了起来。苏真表情不再严肃,也开始嘿嘿之乐。
这时小花匠道:“我吃饱了,烤全羊太热了,把我都要烤糊了,你们慢用,我去外面透透气。”
小花匠穿上衣服优哉游哉的走出门口,程向前对着白一城使了个眼色:“一城,还不赶紧出去陪一陪。天太晚了,得保护人家女孩安全。快出去聊聊,增进一下感情。一帆这姑娘别看抽烟、喝酒、说脏话,但是本性不坏,风趣幽默,古灵精怪,活脱一个开心果啊!你要再不动心,程哥我可就下手了啊!”
“得,我去,美女可不能落到野兽手里。”白一城开了个玩笑,拿起衣服便走了出去。
饭桌上只剩程向前和苏真,二人无言,沉默片刻。苏真率先举起酒杯:“领导,我再敬你一杯,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程向前一仰脖,手里只剩一只空杯:“兄弟,跟我还这么客气!推动室近期有很多工作,一股脑都抛给你,怕你承受不住。我初步打算让你牵头负责全省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春季客服节的策划筹备工作我临时安排给一城负责,他是骨干员工,经验足,能很好的替你分担工作。”
苏真很感激,又举起酒杯:“感谢程经理信任,我全力以赴。请领导放心。”
程向前点点头,又道:“全省表彰大会是每年一届的大型会议,为了达到荣誉激励的效果,公司对这项活动没有预算上限,这次你可以施展拳脚,大有作为啊!”
苏真道:“领导,我对业务激励费还算了解一些,但是以前从没有筹办过大型会议,借着酒劲,我跟领导坦白,现在心里确实没底。不过,费用管控方面倒是没有问题!”
程向前道:“说到费用,你是稽查出身,应该懂得如何规避不必要的风险。但如何做预算、如何使用、如何报销,我想我还是有一些经验的,毕竟在推动室做了很多年。”
苏真道:“请领导放心,在后续费用使用问题上,我会多向领导请示。”
程向前道:“不必请示。费用方面我安排,你直接去落实就可以了。如果有哪些地方不合规,而且是稽查的突破口,你再提示我。”程向前举起一杯酒,又道,“稽查工作和市场部工作截然不同,这是两种体系,工作起来当然也是两种路子。来到市场部就应该提升业务技能,部门激励费只是为了辅助业务发展,提升公司业绩才是核心工作。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指导指导。来,喝一杯!”
苏真心想,这是杯酒释兵权啊。宋太祖赵匡胤为了加强中央集权,避免将领也“黄袍加身”,篡夺自己的政权,赵匡胤在一次酒宴中以威胁利诱的方式,要求高阶军官交出兵权。苏真心想自己虽为推动室主任,却不能染指任何费用,而且身边还埋伏着一个虎视眈眈的白一城,看来以后的路不好走啊。当前局势程向前要杯酒释兵权,苏真感到自己身单力薄,也就只好交出“兵权”。
苏真举起酒杯道:“领导,以后费用使用和报销事宜,一切听程经理安排。”
程向前点点头:“好,很好。这次客户经理表彰大会预算要做足一些,我打算多报销一些费用,春暖花开了,准备带部门员工出去旅旅游,增进一下团队交流的机会。市场部十几个人,交通、食宿、景区也得不少费用啊。正好利用这次表彰会变通处理一下费用。”
苏真喝了不少酒,不过头脑还算清醒,冷静的提示道:“经理,这是激励费的违规使用,在稽查管理办法里是明令禁止的。激励费要用于业务推动,要专款专用。”
程向前脸色一沉:“苏青啊,进哪家门就要说哪家话。销售前线是公司利润的主要来源渠道,没有销售部门,哪来的耀武扬威的稽查大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部门,为了公司啊!员工干劲足,公司业绩才能持续增长!”程向前一仰脖,又是一杯酒下肚。
苏青不再是稽查身份,寄人篱下只能委曲求全,他点点头,一仰脖把酒喝个精光。
烤全羊店外,白一城和赵一帆并肩站在路边,两人的个头一高一矮,肤色一黑一白。赵一帆望着马路上三两成群的红男绿女,认真的说道:“一城,你就没想过结婚?”
小花匠突然认真起来,白一城还有些不适,奇怪的看着赵一帆:“结什么婚?莫名其妙。”
赵一帆道:“你是个木头!你的心是死的!如果一个人心已死,谁还能伤害他?无情便是无敌!大橙子,我算看出来了,你是无情又无敌!”
白一城嘴笨,没有反驳,闷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一个人的心,最不会说谎。我跟着感觉走!”
白一城突然“哎呀”一声,胳膊被小花匠狠狠的掐了一下,刚准备还手示威,小花匠伸出手指:“给我一支烟!”
白一城从外侧羽绒服兜里拿出一盒南京香烟,小花匠抽出两根,一起点燃后,递给白一城一支:“来,抽一支。借花献佛。”
白一城犹豫一下,接过南京香烟,轻轻的吸了一口,烟嘴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唇香。
小花匠娇小的身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眼神坚定的望着远方,时不时还若有所思的吸几口香烟。
突然,小花匠转过头,对着白一城道:“以后不要再喊我小花匠。”
“噢?”
“以前相亲约会就像选一支我喜欢的花,所以叫小花匠,现在已经选到了,所以请不要再叫我小花匠!”
白一城心里明白,小花匠这是要对自己展开猛烈的爱情攻势,但心里的那个锡伯族女人一直让他魂牵梦萦,小花匠只能算得上是朋友。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惜白一城始终不愿意掀开这层纱。
白一城摇头苦笑道:“你好,赵一帆。”然后礼貌的伸出右手。
赵一帆握手致意:“你好,白一城。”
白一城一时不知道聊什么,想到今天是为程向前庆贺升迁,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句:“其实程哥应该感谢那个匿名举报王秀梅的人。可惜公司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内鬼。”
赵一帆对定安集团员工的争斗不感兴趣,吐了口烟圈:“靠!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时程向前披着红色羽绒服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饭后一支烟,害处大无边。”
赵一帆回眸一笑,戳了一下程向前的啤酒肚,露出两颗小白牙,道:“碍事儿的大灯泡!”
程向前晃着大脑袋笑道:“你俩别亲亲我我了,赶紧回去吧,要收杯了,我看洪涛和苏真也到量了,都趴着睡着了!”
回到座位,白一城见张洪涛趴在桌面呼呼大睡,苏真满脸通红,单手撑着下巴苦苦在坚持。
白一城道:“程哥,要不是我出去躲了一会儿,恐怕也得牺牲了!”
程向前微笑道:“哪里哪里!来,一城,一帆,杯中酒。”
三人喝完杯中酒,白一城便叫醒了张洪涛。苏真准备打车回家,张洪涛说他父亲开车来接。与二人告别后,白一城、程向前、赵一帆三人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程向前没有尽兴,指挥着司机直奔按摩一条街,路上还一直诉说着上次与白一城的按摩经历,一直吹捧丽晶按摩店的丽丽姑娘手法娴熟,功力深厚,至今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出租车司机插了一句:“这位先生,我看你挺好玩啊!佩服!佩服!”
赵一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白一城,白一城一直无辜的摇头。
到了按摩一条街,程向前刚要拉着白一城下车,赵一帆便死死拽住不放:“程哥,今天太晚了,一城要送我回家,改天你们再一起吧!”
程向前没有勉强,挺着啤酒肚,晃动着身子,迈着八字步,缓缓走进了按摩一条街。
出租车继续行驶,赵一帆对白一城说:“真脏,还去按摩店!”
“你想什么呢?我又没做别的!”白一城解释道。
“你还想做别的呗?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出租车司机乐了:“姑娘,男人需要释放,男人需要空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你得学会宽容!”
赵一帆道:“老老实实开车!没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