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广场再次哗然，众弟子觉得今天是他们上山几年甚至十几年来最震撼的日子。

人性之卑劣让他们大开眼界，同时也给他们以血的代价上了一堂课。

这堂课很短，短到可以用七个字概括——赵天纵是个恶魔。

这堂课也很长，长到足以一生受用。

“小师叔，我可以走了吗？”宋志仁抹去眼角的泪，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伤心，可为什么挥刀时毫不犹豫？

他没愚蠢到真的以为赵天纵会放自己走，也没蠢到朝赵天纵要什么修为。

他只是也奉上了自己的赌注，巧得很，这赌注同样是他六十几年兄弟的性命。

赵天纵还是淡淡地笑着，“先把都博远的事儿说清楚。”

得不到肯定答复，宋志仁不敢迟疑，干净利落地说出实情：

“我们三个抓住了都博远儿子，威胁都博远今日来杀了你和求道山老祖，同时许诺他做梁国武林盟主。”

赵天纵从原身记忆得知，这个世界只有一块大陆，总面积和前世地星面积相当，共有六个国家，求道山和拜阳山都属于梁国区域。

“与虎谋皮？”赵天纵反问。

“都博远很只有一个儿子，我们抓着把柄。”宋志仁知无不言。

赵天纵点点头，“他儿子呢？”

“您杀了都博远，我们来广场前他儿子就被大哥……被吴云一剑砍了，尸体就在山脚。”

“恩。”赵天纵不置可否，朝呆立在一旁的周牧使了个眼色。

“嗯？”周牧黑黝黝的脸上写满茫然，还了个疑问的眼色。

赵天纵有些无语，他是想让周牧去确认下尸体，没想到这个天赋差到旷古绝今的人脑子也不太好用。

旁边已经有机灵弟子飞身去山脚查看，不多时后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禀小师叔祖，山脚的确是都博远独子尸身，我认得他。”

周牧这才明白了赵天纵意思，挠了挠头，“嘿嘿”尬笑。

赵天纵不以为意，有人机灵就有人木讷，他赏赐修为看中的自然不是天赋和头脑。

话说回来，如果周牧不是这种性格，先前也不会出言抱打不平吧。

“嗯。”赵天纵淡淡回应了仍自顾擦着额头热汗的弟子，下个山而已，哪至于演出来这么多汗？

这弟子戏有点多……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头看了看大长老宋志仁，“打赢周牧，我放你离开。”

“哈哈哈哈……”宋志仁闻言面色惨白，转而狂笑，“要我去死就直说，何必搞这些弯弯绕绕。”

周牧是先天境界，宋志仁只有后天八重，两者间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宋志仁看出了赵天纵的必杀之心，再不虚与委蛇。

“宋长老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不该放虎归山的道理，你该自傲，我把你当成一只下山虎。”

赵天纵时刻秉持着反派觉悟——绝不能自作聪明，既然要踩，就得把人踩到尘埃里。

他挥了挥手，围观之人四散，给周牧和宋志仁留出一片空地。

“大长老，得罪了。”周牧抽出腰间的劣质铁剑，恭恭敬敬向宋志仁执了弟子礼。

“你真敢向我动手？”宋志仁心知今日必死，但心有不甘，仍想挣扎一下。

他认为周牧对战经验不足，自己如果以威严震慑，说不定死前还能拉一个先天高手垫背。

“小师叔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周牧用最严肃的表情说着最谄媚的话。

这给众弟子做了个表率，他们好像打开了璀璨世界的大门，学会了拍小师叔祖马屁的新办法。

“学到了学到了……”

“周牧真是我辈楷模！”

“周师兄藏得深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宋志仁凄笑，他人之将死，竟没一个人关心，看来这六十几年的人生实在太失败！

“何至于此？”宋志仁抬眼看天，也不知是在问什么。

周牧只当他是在问自己，回答道：“今日之前，人人欺我辱我，唯有小师叔祖将我看做是人，无以为报，死而后已！”

周牧的话又激起了赵天纵脑海中的原身回忆，赵天纵仔细想了想，眼神复杂。

事实上，原身眼中，求道山上除了自己，任何人并无不同，没想到这番一视同仁竟让周牧愿意以性命回报！

宋志仁讥笑地看着眼前的弟子，他不懂，为什么这种傻子也会有机缘成就先天？

难道真是造化使然？

难道今日自己就会命丧黄泉？

宋志仁心中升腾起怒火，提刀而上，刀势裹挟劲风，他要给自己辟出一条生路！

可这刀风甚至没能掀起周牧衣角，因为周牧是先天境界，毫不夸张地说，宋志仁这种，他能打一百个！

所以宋志仁死了。

周牧甚至没有拔剑，只挥了一拳。

拳印从宋志仁胸膛透体而过，后者五脏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当力量太过悬殊，心机、不甘、愤怒等一切种种都没有意义。

赵天纵摆了摆手，立刻有几十人上前收拾血泊，整个广场不多时便亮如琉璃。

“周牧，要当宗主吗？”赵天纵含笑看向周牧。

“我不行，只求跟在小师叔祖身边就好。”周牧歪头看着赵天纵，看上去还是那么木讷。

“我也觉得你不适合。”赵天纵点了点头。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但不管怎样，在生命诞生和成长过程中，性格会在某种程度上决定成就。

赵天纵又点了点另一个人，是之前那个跑下山的机灵弟子，“你叫什么？”

“回小师叔祖，弟子叫赵爱宗。”赵爱宗五体投地，急促答复。

“真的叫这个？”赵天纵狐疑，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奇怪。

“回小师叔祖，从此刻起，弟子只有一个名字——赵爱宗，弟子必将一生奉献给小师叔祖，奉献给求道山！”赵爱宗语气严肃，深得周牧精髓。

赵天纵笑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宗主。”

“谢小师叔祖，弟子必不辜负小师叔祖期望！”赵爱宗连连叩首。

赵天纵挥了挥手，示意周牧和赵爱宗退下，后者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不需要他嘱咐。

赵天纵回身，看到新的气运之子顾冰儿还杵在门口，正目光清冷地看着自己。

这眼神让赵天纵想起了什么。

似乎……

自己还有个技能点和宝箱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