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寰宇,一剑光寒!
屈童眼中万物失色,独留下这道仿佛横穿天地,从亘古之前悠悠斩来的岁月。
是的,这一剑就该叫岁月。
它是这方世界无数年来的剑道缩影,只因剑窟被赵天纵放在周牧心里,便从无形化为有形,成为周牧的剑意。
这剑意凌厉,无坚不摧;
偏又那般温柔,纳下了滚滚红尘!
围观众弟子都快惊掉了下巴。
这就是先天之威吗?
不不不,此刻的重点是——那真的是周牧?
大家商量好一起不舔小师叔祖,为什么周牧一人舔的应有尽有?
众弟子心里很不平衡。
此刻的屈童也须发尽立,怒目圆睁!
求道山上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剑意?前两日感受到的剑窟莫不是也被眼前这小子得到了?
是的,屈童惊却不惧,因为眼前的风姿少年只是先天一重。
这世上剑中神意与修为无关?
呸!
那只是赵天纵的又一个谎言。
先天每重境界间最少十倍差距,这差距可能会因功法等级、兵器优劣,根基薄厚和招式优良而被无限拉近。
但,差距就是差距,不然为何还要以境界区分?
周牧的先天一重与屈童的先天六重比起来,那是指数级别的鸿沟,无法对屈童造成任何伤害!
以屈童粗略估算来看,这一剑大概能直接斩死先天四重的强者。
跨越三重境界杀人?
这在以前无论任何人说来,屈童都会认为那是痴人说梦,直到他看到了此刻的周牧。
所以,这人必须死!
求道山他势在必得!
屈童运转十成修为,躲过剑气,从左侧攻向周牧。
周牧一剑挥出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剑中世界,他虽境界不够,跟不上屈童的速度,却有无数剑灵向他传递信息。
既然世间无物不是剑,那便没什么不是他的耳目。
屈童脚下的白玉,身形闪动间激起的风,甚至连屈童自己都是剑,他就像张牙舞爪又滑稽异常的一柄剑,飞攻过来时还朝周牧大吼:
“我要来了哦,我真的来了哦!”
周牧双足生根,持剑的右臂连挥,又是两道参天剑芒飞出。
屈童小心躲闪,如此几次后,终于贴近周牧身前。
“还是太弱了,我对不起小师叔祖!”周牧感觉自己犯了大错。
但其实,此刻的屈童才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大病。
他居然又走神了……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
“不是你的错。”赵天纵运转迷心灵决,缓步走到周牧身边,拍了拍后者肩膀,同时轻轻将这种求而不得的剑魔状态复制下来。
这世上古来用剑者最多,剑窟作为福地第一个出世就是最好证明。
可它夭折了。
剑窟的未成形灵智心有怨气,借着刚刚的机会留下了自己在世上的最后光热,然后消弭。
是的,刚刚也不知是周牧在用剑,还是剑在用周牧。
总之赵天纵很确定,剑灵彻底消失了,此刻开始,周牧才真正成为了剑道本源的主人。
这也就代表着,他还需努力好久,才能独自掌控剑道,再进入那种我就是剑人的状态。
不过没关系,剑人,就让小师叔祖来做吧!
赵天纵一脸肃穆,接过周牧手中的剑,说道:“剑势轻灵,剑气缥缈,你的剑痕迹太重,过于着相!”
周牧眨巴眨巴眼睛,没懂。
“你可知柳下瑶琴、飞鸿踏雪?”
周牧又吧唧吧唧嘴。
“就是说兵者自有其神韵,剑乃君子,怎可以势压人?你且看我!”
赵天纵编不下去了,这周牧不上道儿啊,正常人到这时不是该不懂装懂地恍然大悟,然后送上崇敬的注目礼吗?
哪有人像周牧这样毫不遮掩地暴露出自己智商上限?
赵天纵走到场中,决定用行动挽尊。
反正周牧会的他都会,周牧不懂的他全懂,赵天纵也想感受到刚复制到的剑魔状态到底有多强?
“哒!哒!”
他步伐轻轻,仿佛踩着无穷道蕴,每一声都击在众弟子心头,也惊醒了走神儿的屈童。
什么鬼?
屈童感觉自己今天好像魔怔了,怎么总在战斗中走神?
还好山上这些蝼蚁很弱,不然自己一世英名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等等,面前的又是谁?
他来到场中时便心神扫过所有人,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个俊朗异常的少年?
这不可能!
这人长得这么好看,身材挺拔又气质出尘,在哪儿都不该被忽视才对!
屈童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看着提剑缓缓踱步而来的少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随对方的步伐跳动。
不行!
我不能被他带起节奏!
屈童全身内力运转,在广场上浓郁灵气滋润下很快到达近50倍加速。
不久前吃到口中的灵果灵植也开始被消化,滚滚热流化作无穷尽的能量,为他提供源源不竭的后继之力。
“啵!”
一声无法被忽视的轻响从屈童体内发出,他突破了,成功来到先天上三重境界。
宛如质变,焕如新生!
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重新带给他强大自信,屈童要给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个教训!
他身形瞬间朦胧,在原地拟化万生万态。
神冰宗自然不会只有《断情决》一部功法,屈童修炼的是《众生典》,模拟众生百态,将武道赋予最原始的杀伐之气,斗战无双!
总而言之,像禽像兽,像风像雾,就是不像人!
感觉气势已经被酝酿到极致,又借着突破到先天七重的一往无前之势,屈童重重出击!
霎时狂风起,忽而凭栏意,屈童万千变化,再难被琢磨。
可,赵天纵从没想琢磨,他也懒得琢磨。
左右不过是一剑的事儿,搞那么多铺垫难道不是在浪费围观弟子的时间?
赵天纵出剑了。
他牢牢记着自己刚编出口的话,剑意尽可能缥缈有灵气,可怎样才算灵动?
赵天纵也不知道。
口嗨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没办法,只能抛弃那些繁复的剑招,回归剑道最基础的招式好了。
赵天纵右手握剑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劈至体前,臂与剑成线,肩与刃同高。
这是一式基础剑法——劈剑。
可赵天纵忘了,基础不等于简约。
于是在屈童眼中,众生意象皆破,唯有一座万仞高山从天而落,就要将自己粉身碎骨。
这山陡峭锋锐,就像一柄剑。
不,这就是一柄剑,剑上还有两个古字——剑窟。
屈童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座直入云天的高山脚下,仰望而不知其高,环顾更不知其广。
屈童不敢动,怕被山上掉落的灰尘砸死。
不是螳臂当车,也不是蚍蜉撼树。
屈童甚至觉得——我不配!
他不配死在这一剑之下,但如果真有幸被这剑山砸上一砸,就算花光所有运气也值了。
屈童真的花光了所有运气,字面意思。
因为他死了。
那一剑之下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所有弟子静静地坐在原地,心神被震撼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周牧也呆呆地站着,继刀之后,赵天纵的剑再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他觉得很惊喜。
因为小师叔祖用行动给他上了一课,给他言传身教了,什么才是灵动。
一个字——
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