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看着这位许伯口中所说的奇人，心里还有些不确定，他印象里许伯的原话提到的是右边袖子空空，至于到底是断的左手还是右手，有可能是许伯记错了不说，毕竟也只是一面之缘，失血过多的时候记忆混乱也是正常的。

他现在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眼前的人让他有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刚才在门前腿上的筋一跳林洋就感觉不对，整个下午都在车上休息，虽然坐了很久，但是以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有抽筋的迹象，分明是在门前中了这奇人的劲。

太极拳里有凌空劲一说，但是太极拳是拳，是一种人练出来的功夫，而不是迷信或巫术，内家拳只是发力方式与外家拳不同，但不代表内家拳就能练出超出人类极限的“乾坤大挪移”。

太极拳之所以被称之为内家拳，就是说其能量均在身体内里产生，而不是由肌肉紧张发出的。体内产生的能量在体内传簇，主要在骨骼经脉中传簇，当能量在骨骼经脉中传簇时，确实会有气的流动的感觉。太极拳以周身整体压缩旋转的方式传簇能量，身体每个部位，每一个能够活动的关节，都被以压缩旋转的方式传簇能量，当能量经过每一个活动的部位、关节时，压缩就被身体感觉为鼓涨，是由能量被压缩后自然鼓涨引起的，旋转则被身体感觉为荡，即旋转时能量相激，所以能量在体内传簇就被感觉为真气鼓荡。

但要产生真气鼓荡的感觉，必须要习练压缩旋转的能量传簇，只有能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鼓荡的感觉，真气鼓荡其实就是能量周身传簇而产生的满的功夫。

不要把真气理解为气，气就是能量，人体除了肺部，其他部位是不能够存在气的。

这个真气鼓荡就是以气运身，习练到一定程度后，真气鼓荡是验证太极功夫的一个重要标准。以气运身中，气指能量，即上下贯通之力，运指压缩旋转的传簇方式。以心行气以气运身就是说用心神抽合控制能量的产生与运行，以周身整体压缩旋转传簇能量到周身。

凌空劲本质与真气鼓荡同理。因为太极拳的能量传簇均在体内，即从脚开始的压缩旋转将上下贯通之力经腿、腰胯、脊柱三关、肩井、劳宫传簇到拳头手，所以这种能量传簇方式不同于肌肉紧张发力，不需要肌肉紧张发力时所需要的空间距离，换句话说，假设太极拳的胳膊已经处于伸直的状态，依然可以靠在体内的能量传簇将上下贯通之力传簇到拳打人，这就好像太极拳发出的力量是没有根基的，凌空就能够发出来一样，这就是凌空劲。

太极拳不但在胳膊伸直的情况下能够打人，在任何状态下都能够在与对手劲力接触点上发力引进落空借力打力，即凌空化打。

凌空劲其实也是太极拳的满的功夫，即能量周身传簇，凌空发力，凌空劲的本质与真气鼓荡是一回事。太极拳通的功夫则是双向传簇能量，是引进落空借力打力的根本。所以太极功夫可以用通与满两个字概括。

林洋对太极拳的了解仅限于此，无论是通或满的功夫，都是需要巨大的能量传簇的，不是虚无缥缈地产生的，凌空劲至少也需要有物体接触才能施展出来，他刚才离木门少说有一臂的距离，那股劲是怎么打到他身上的。

奇人看了林洋疑惑的表情也不惊讶，他不想浪费口舌：“不进来就出去，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林洋听了也不生气，他本是来向他请教功夫的，姿态放得很低，这种人一般都有些性格上的怪癖，不顺着他的意思弄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当下也不作回答，踏进屋里带上门，四处打量着这石屋内的环境。

这里和许伯说的没什么两样，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显然是只有一个人住，进门正对的墙上贴了一张画像，上面的人看着还有些眼熟，倒不是说林洋见过，而是那画像用的画法是古代那种，对于习惯了照片和写实画的现代人来说，十幅里面有九幅看上去都差不多是一个人。

奇人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没管站着的林洋，他的坐姿很奇怪，一眼看去仿佛整个人就长在这椅子上似的，他就一直盯着那烛火不说话，屋里一股淡淡的药味，林洋清咳了一声，打破这阵沉默。

“前辈......”

奇人摆了摆手，有些厌烦的说：“别废话，有事直说。”

林洋听了便不和他客套了：“我有几个关于武术的问题，许伯说您可能知道结果，所以想要请教一下。”他话中提到许纳川，免得这人误解了他的意思。

奇人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烛火，随口说道：“内外兼修，狗屁不通。”

林洋心里打了个突，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似的。

“不用那样看着我，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这奇人站起身来，“那小子既然让你来，说明他认为你资质还不错，可我看未必。”

林洋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论天赋资质比他强的不在少数，这人说的是事实。

见林洋没什么反应，奇人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实在难以形容，脸上的伤疤交错在一起拧成一团，比哭还难看。

“性子还不错，沉得住气，也罢，你跟我来。”

说完背着手就往后屋走去，林洋也跟上他，这屋里有一个简单的灶，上面一口大锅正在煮着什么，那股药味就是从这里蔓延出来的。

奇人走到锅边，拿起地上的锅铲随手搅了几下，一边说道：“想跟我学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林洋心里一喜，他本意只是能有人能为他解惑，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好说话，并不似许伯口中所说，抱拳鞠躬，口中真诚的说道：“劳驾先生指点一二，林洋不懂礼数，还望前辈海涵。”他也知道不请自来有些唐突，故而把姿态放的很低。

奇人摇了摇头：“别前辈前辈的，我姓谭名石，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他对这规矩似乎毫不在意，“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林洋可不会直呼谭石的名字，他开口道：“弱冠之年。”

“大了些，也罢，你跟谁学过？”

“我没有师傅。”

“难怪了，来，你冲我打一拳，记住，要全力而发。”

林洋听了便舒展身体，他知道自己和谭石的差距，出手不没有保留，三步加速上前就是炮拳。

谭石身子不动，任由这拳落在他胸口，林洋只感觉到自己仿佛打到了旋转的轮胎上，整个人都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