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来传口信的嬷嬷,沈笙去了大厅。
大厅里面一阵沉默怪异的气氛,有些下人微微低头抬眉瞟了她一眼,沈笙从下人的余光中看见了同情。
她顿时头皮发麻,心里慌乱,在宽大的衣袖中手不禁握紧,指甲掐红了手心。
白吟眉眼弯弯带笑,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
沈笙大大方方的任她瞧,微微下蹲行了一礼。
“见过父亲。”她直接忽视白吟。
白吟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放在腿上的玉手骨指泛白抓紧手绢,一秒之过又扬起笑意。
这小贱人果真欠收拾!
沈父微微点头,没多大反应。
沈笙心里更加不安,如果她是真的犯事了,沈父此时理应大发雷霆才是,可沈父有些岁月留痕的脸上没有发怒的前兆,但为什么总是蹙眉呢?
她肚子里的疑问一道一道的,小心翼翼地端起茶,低眸抿了一口,抬眸间扫了一眼白吟。
白吟脸上除了淡淡的笑还是笑,眼底也不见恨意亦或者得意之色,她的淡然处之让沈笙更加不安。
她也曾试图从下人脸上看出什么,可才轻瞥他们一眼,一个个都把头埋得更低。
这股不安萦绕她心头良久,直到厅外走进一个半百的妇人朝她们微微行礼,她才稍微安心点。
原来是在这等她呢!
她心里有些不屑,这白吟就这手段了?!
这个妇人是沈府账房管事许三娘,她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一直都是她管理沈府大大小小的开支。
“许管事,今日大小姐是否从账房支出一百两银子?”
白吟含着笑意看了一眼沈笙,柔声问道。
许三娘点头:“是。”
她又看了一眼沈笙,还随便瞥了一眼沈父,接着问道:“那以什么理由支出的呢?”
“是月钱。”
“月钱?!”白吟假装震惊,“可小姐们的月钱不是每个月都定时发放的嘛?”
白吟这回直接看向沈父,见沈父蹙眉的脸有一丝火意,她略微带怒又道:“难不成你们这些下人克扣小姐的月钱?!”
听见白姨娘的怒意,许三娘慌慌张张赶紧连忙下跪:“夫人这就冤枉了,小姐们的月钱,我每月派人按时送到各小姐的贴身丫鬟手里的,绝无此事啊!”
“哦?难不成还是大小姐贴身丫头苏苏中饱私囊了?!”
沈笙轻笑一声,正眼瞧着沈父,余光扫过白吟,又看了一眼跪着地上的许三娘。
真是好算盘啊!别人不知沈父最痛恨什么,她能不知吗?
果然听见‘下人欺凌主子’这类话,沈父眼里盛着怒意。
毕竟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类似的事,沈笙的母亲就是刁奴以下犯上欺凌而活活的病死的。
“啪啪啪”掌声在四周响起,沈笙嘴角冷笑,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走到许三娘。
“真是一出好戏啊!”
她蹲下手轻抬许三娘的下巴,冷冷的对上那紧张的脸。
“月钱?姨娘是说别人丫鬟三两银子,主子三十两,而我们主仆二人一个月的月钱加起来都没有人家丫鬟的月钱多!是这个月钱嘛?!”
她看着许三娘,余光瞥见白吟,嘴里带着寒意的字,一个一个的往外嘣。
见过许三娘惊慌失措的眼神,她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亦或者别的主子一年十几套新衣,而我这个大小姐一年还没两三套拿得出手的新衣。”
她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寒冬来临的预兆。
“再或者像姨娘说的那样下人中饱私囊,但不知是进了下人的腰包还是进了这些管事的腰包!?”
听见沈笙的话,许三娘跪着的身子颤了颤,白吟眼里怒意仿佛要将她烧为灰烬。
“够了!”
沈父拍了桌子,巨大的声响敲进在座的心头,四周哗然,下人们纷纷抖了一下,连眼神都不敢交流。
“一天天就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人,看来这个家你是管不了是吧!”
白吟心头一颤,瞪了眼沈笙,连忙开口道。
“妾身知错,可此事毕竟牵扯到大小姐,妾身也不太好……”
白洛欲言又止,演的楚楚可怜,进退两难。
“行啦,以后这些事不要再来问我。”
真当他心瞎啊,真不知道她们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以前沈笙不吭声,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若是她就此收手,他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也就过去了,若不然……
沈父瞪了她一眼,生气的拂袖而去。
沈父走后,沈笙有些累了,摊了摊肩膀,一脸无奈的走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白吟,她眼中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直达沈笙眼底。
沈笙心里的不安再次升起,她不禁加快步子回到院中,此时的苏苏正好从院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