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在屋中的一堆东西里稍微扒拉下,发现珠宝玉器都丢在一堆,那模样像是被随手丢弃的垃圾,但一些药材却被摆放十分整齐,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细心呵护着。
“你派人把这里的东西清理下,把物品名单列出来。”安长月同李淙说道,随后又沉吟了片刻道,“院中那口铁锅很奇怪,即便平时熬煮东西,一般人家也用不了那么大的锅。”
李淙点点头,他第一次来也注意到那个锅,只是后来查看过,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就放弃了。
“算了,先找找院中有没有地窖之类的地方吧。”安长月说着走到院中找地方坐下,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口大锅看,这么大的锅,估计她这种体形也能进去吧。
意识到自己想法奇怪,抿了抿唇转过目光去看别处,突然发现在院子一角竟然还有口井,井口被厚重的石块压着,上头也积满了灰尘。
叶云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水,才拿到安长月面前,就被指使着去把井上的石块给搬开,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就去井边和几个官差一起挪石块。
石块很沉重,他们四五个人竟然才勉强挪开,这才一挪开,一股说不出什么味道的气味直冲脑门,几人立刻松手捂住口鼻躲得远远的。
安长月隔着老远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皱起眉叫住忙碌的杨义德道,“麻烦杨兄去把老吴叫来,就说有死人等着他。”
这么刺鼻的味道,不是尸臭还能是什么?且这种程度的臭味,怕是早就腐烂的不能看了吧,她这时候把老吴叫来,不知道老吴会不会从此跟她划清界限
叶云深一听顿时明白井下有死人,想了又想,才伸着脖子探头朝下看了一眼,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个没忍住,跑到旁边大吐特吐起来。
自打成了妹妹的跟班,这还是第一回看见尸体吐了的,丢不丢脸没关系,恐怕会成为他毕生的心理阴影。
井底下的尸体已经腐烂了不成样子,皮肉和骨头混合在一起,就那么漂浮在水面上,那已经不叫人了,那简直是个圆盘,井口什么形状,下头的尸体就什么形状。
总之叶云深一点都不想再回想起刚才那一眼看到的东西,如果有可能,他希望给他打一拳,最好能把他那一眼的记忆打消失。
“怎么了?”安长月第一次见叶云深这么大反应,不免心生好奇,“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说着就打算起身过去看看,被叶云深强烈反对,“别,你先别看,那底下的人都不叫人了,比那啥还那啥”
叶云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就忍不住想吐。
眼见叶云深成了这幅样子,安长月十分识趣的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再旁边等,直到老吴提着箱子赶来,她才站起来打了招呼,却没打算过去瞧上一眼。
老吴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这股味道,二话不说开始准备工作,顺道叫周围的人都离远点,尸体被长时间封闭在下面所产生的尸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走到井边朝下看了一眼,那眉毛立刻皱的能夹死数百只苍蝇,只看了一眼,老吴就把头别到一边闭了闭眼,“真是”
老吴只说了两个字,嘴巴却蠕动了好一会儿,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安长月乖巧的垂着头装作想事情,眼珠却滴溜溜的乱转,突然还真让她想到一件事,“井里的不会就是江湖游医本人吧?”
这话让众人都是一愣,李淙刚好从堆满东西的屋子里走出来,听到她这话不假思索的朝井边走过去,嘴里还问道,“你怎么能肯定里”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又捂着嘴跑到墙角吐去了,安长月想笑又不敢笑,但李淙和自家兄长这东西出奇的一致,确实很有喜感。
“怎么说?”老吴一边问着,一边叹了口气再次朝井里看去,井里的人已经完全没了人形,只有那可半肉半骨的脑袋还能看出是个人。
“我只是猜测。”安长月没有任何根据,她只能实话实说自己只是猜测,院中主人那么爱惜那些药材,如果他走了,怎么可能不带走?所以十有八九是他根本没走,或者走不了
老吴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井下的尸体已经很难全部打捞出来,即便捞出来也没什么用了,倒是那个脑袋还能再看一看。
几个官差强忍着不适,一边打捞一边换人吐,终于算是把下面的部分尸骸捞了上来,老吴直接在院中拼起来,尸骨少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死因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头盖骨被人敲碎了。
“看伤口形成时间,他是先丢了胳膊和腿,几年后才被人击碎头骨致死。”老吴说着,用手敲敲骨头,“这人应该服过许多药,他这身体有些怪异,死了这么久,照说不该只是这样啊。”
之前他看山上的白骨就觉得奇怪,曾私下里查过,发现三十年白骨早该化为灰烬,可那些白骨却栩栩如生,若非他技法纯熟,怕根本验不出那些骨头形成的时间。
“我一早就想问问,三十年的白骨,怎么会是那个样子?这个又多少年?”安长月听闻山上的白骨确实有三十年便开始怀疑,没想到这里的这具也有问题。
老吴捋了捋胡须,“这具没有多久,但肯定不该是这样,他至少死了三年以上,至于山中的白骨,那就更离谱了,看着不像有三十年。”
“三年以上?那杀人的就不是他了。”安长月皱眉,“这些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吴叔你一次性说清楚,别老憋着,即便你不是很确定的,也说出来给我个参考。”
“三十年的就是流寇,死因你知道了,后来那些白骨我怀疑是药人,专门用来实验各种药剂的,但应该比崖壁上的干尸级别要低。”
之所以判断较新鲜的尸骨是药人,是因为这些尸骨取出来没多久,就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不仔细闻不到,但却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