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耆老和吴东连夜赶回长安城,总算赶上了夜禁前入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大理寺。
安长月没直接把人往大牢里丢,而是先去找了李朝隐和明珪,半个时辰后才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抱着手臂歪头道,“你们先在大堂等着,我去找老吴问点事情,稍后李寺卿和明少卿会过去。”
白骨案从发现到今日也过去许多天了,如今能做最后结案,李淙心里十分高兴,不过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凶手到底是谁?难道真的会是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吗?
他可是程俞的阿耶,应该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儿子帮他触犯律法,单单私制禁药,程俞不仅要毁了自己的前程,恐怕还会因此被流放。
但李淙没办法现在追问安长月前因后果,他看眼同样疑惑的其他人,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那位回来再说了。
安长月找到老吴问了几个问题,得了十分确定的答案后,她让老吴跟她一道往大堂去,安长月心中总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一次又猜对了。
很快李朝隐坐在了堂上,与他一起坐在堂上的还有刑部尚书韦抗和御史大夫程行谌,安长月没想到会是三司会审,先是一愣,随后脚步坚定的走了进去。
明珪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安长月,他到目前为止只推测出事情的大概,如程俞所说,他背后确实有个人,但明珪无论如何想不处耆老是这个人的可能。
崔润倒是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打算听一听安长月如何破案,上一次的案子他对这女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也许这一次还能有惊喜。
“民女安长月见过李寺卿、韦尚书、崔大夫。”安长月朝三人一一行礼,在李朝隐的示意下,暂且退到一旁。
很快程俞等人被押了过来,王申一看见吴东就大叫着就是他陷害自己,他才是杀赵七的人。
李朝隐喊了声公堂之上不得喧哗,王申才闭嘴,不过眼睛仍旧愤怒的瞪着吴东。
程俞脸色十分不好,他有些怨恨的看了眼安长月,大概觉得她出尔反尔,还是去找了耆老,不仅如此,还把人带到了大理寺公堂之上。
至于耆老和吴东则显得镇定的多,一路上他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一遍,可安长月就是无动于衷,耆老那时候就知道,他想翻盘的机会不大。
只是耆老心中也明白,安长月并没有掌握他全部的线索,她如今只是怀疑他是程俞背后的神秘人,这一点吴东是个破绽,村中人已经确定吴东在他宅子待过,而他却矢口否认,不过也不是不能搪塞过去,毕竟他如今都已经年过古稀
“堂下所跪何人?”李朝隐问了句,底下几人一一报了姓名和籍贯,上座几位则低着头还在看案卷,先开口的是韦抗,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今说来,白骨一案的凶手最有可能是程俞,那其他几位除了吴东,都所犯何事?”
李朝隐听完韦抗说话,抬眼看着安长月,示意她把案子从头到尾说一遍,自然就知道这些人为何会跪在这里。
安长月扫了一眼上座几位,最镇定的除了一早知道大部分真相的李朝隐外,御史大夫程行谌也十分镇定,“这件案子其实要先从三十多年前说起,那是吐蕃有一队使臣入长安谈判,但实际目的并非如此,被发现后便假扮流寇逃到城外漕村。”
这一点漕村百姓能证明,而吐蕃使臣的身份则是当年负责抓捕的右武卫统领证实。
“还有此事?”韦抗惊讶道,随后示意安长月继续往下说。
“漕村外一共发现三批死者,一批是三十多年前假扮流寇的吐蕃使臣,一批是挂在崖壁上的干尸,还有一批则是近两三年被诱骗到山上的过往路人。”
其中除了第一批外,其他两批人的死亡原因都是药物所致,他们被当做药人进行试药,而手臂和腿上的骨折痕迹,则是因为服用药物失控弄出来的。
“起初拿到药方的是江湖游医,那些干尸就是他的手笔,也正是因为那些干尸,游医才会被赵七盯上,赵七以牙还牙,也给游医服了并未配置好的药,所以才会导致游医身上骨折。”
赵七用比他更娴熟的医术将他治好,却也拿走了那张药方,至于游医后来为什么死在了井中,这就要问耆老了。
安长月没先说出这一部分,而是直接往下说道,“赵七拿走药方后,藏在程俞背后的人就找上了他,不过他不是亲自去,而是先用了吴东监视,意图找出破绽,这也是吴东在柳子曲那所宅子的用途。”
她顿了顿继续道,“吴东确实发现了赵七的软肋,就是与他早就分开了的妻女,吴东以此为要挟,赵七才答应把给出药方,不过赵七很谨慎,他只给了一半,另外一半直到吴东将他杀死才拿到。”
而吴东杀人的方法安长月只简单说了一遍,这并非什么难事,只是众人都被吴东儒雅的表面骗了而已,所以才会被蒙蔽。
再后来所发生的事就简单的多,杀了一个人,犯了一个错,让她抓住了一丝破绽,幕后的人就只能不停想办法弥补,直到把她挟持到了井下。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抓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能惊动金吾卫,再后来程俞被抓,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但幕后黑手却仍是一团迷雾。
“原来如此,可听你的意思,那凶手并非程俞?”程行谌说着看了眼程俞,同为程姓,这人的行为着实让人脸上无光。
安长月朝上首点了点头说道,“凶手自然不是程俞,他只是被胁迫,这一点其他人能作证,至于他背后之人,如今也已经到案,就是这位耆老。”
说到这话的时候,安长月侧头看了眼程俞,果然见程俞一脸错愕、愤怒的看着她,不过她不在意,反而还冲着程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丝怜悯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