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不下跪，这是他周岁时先皇给他和远宁两个人的特权，沿袭至本朝也无人敢置喙。

靖王府劳苦功高，战功赫赫，宋雪绘贵为皇后，掌管后宫未曾有失，承先帝遗命，就算宋远文和宋远宁不作为，是纨绔子弟，此等殊荣也是受得起的。

“臣蒙先帝隆恩，受此殊荣，可见驾不跪拜，臣何罪之有？”

“朕命你跪下。”这回不是连公公了，而是皇上沉声呵斥。

“此乃先帝之命，皇上这是要对先帝不敬？”

宋远文掷地有声，竟是比皇上更加理直气壮。

本来他就占理，皇上突然把这件事翻出来就是想压住他的气势，那么他的目的就不仅仅是借此打压自己这么简单。一旦这一句落了下风，那么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既然想论礼法，那就看看谁能赢得过谁，别以为你是南明的皇帝就能随意的欺压靖王府，要是真想下黑手，就别怪我，靖王世子宋远文以下犯上了。

“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朕。”

“臣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祖先，何错之有，皇上竟在外人面前如此发怒，臣眼中何曾没有皇上了。”

“皇上，”百里暮深打断了看似暴怒的皇上，“远世子受封于南明先帝，无论四国哪家礼法都是没有问题的，皇上无需如此生气，还是说正事要紧。”

“就依百里太子所言，宋远文，朕问你，今日城门刺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皇上，臣近日心情不佳，就去百味轩喝酒，恰好看见使团经过，随即感觉到有杀气。臣的师尊乃是云霖山人，臣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对于这等杀气多少有点了解，怕有危险就循着杀气找了过去，就看到使团在城门口遭遇刺杀。臣怕各位殿下应付不来，就出手相助。”

“今日使团离京，所有有爵位、品级的人都在宫城外送行，你为什么不来。”

“臣，未曾接到旨意。”

宋远文的话语一顿，总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为什么他可以在今天享有这等特权不去送行，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朕两天前已经传旨，怎么可能漏了你们靖王府。你不在，宋远宁不在，你们两个是想造反吗！”

“臣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分欺瞒，还请皇上明察。”

“你素来满嘴跑火车，你的话朕能相信就有鬼了！”

“皇上，臣……”

“跪下！”

“臣……臣奉先皇旨意，不跪！”

两个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仿佛下一刻就能爆炸。

“父皇，刺杀一事要紧。”

上官亦枫请谏，这才暂时结束了此等无聊的争锋。

“太子说的对，宋远文，朕问你，你怎么知道使团有难的。”

“回皇上，正如臣刚才所说，是察觉到杀气追随过去才发现的。”

“以你的轻功，应该早就能赶过去，为什么会这么慢。”

“臣被人算计，兜了一个圈子才到城门口，那时已经是一片混战了。”

“宋远文，你居然敢欺君，你明明是直线去城门的，居然敢蒙骗陛下。”上官亦沐呵斥。

“诚王殿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本王的眼线说的。”

“那本世子就好奇了，您的手下看到本世子匆匆忙忙的故样子居然没有好奇的跟上去探查，反而转头就向殿下您汇报，他们作为探子的素养都去哪里了。”

“本王又不是只有一个探子，多个人看到的。”

“那按殿下所言，您的眼线能够知道本世子是直接赶过去的，那为何看不到城门口这么声势浩大的刺杀，为什么殿下您不派人前来相救。”

“本王的眼线可没有远世子这般身手，看到了传回给本王也是要时间的，而且，本王就算知道，也召集不了向两位皇兄和靖王这样强大的侍卫府兵。”

“老八所言不错，宋远文，朕问你，既然你看到刺杀，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向京兆府和巡防营求助。”

皇上这算是不计较上官亦沐的视而不见，可真的是父子情重。

“皇上，当时情况危急，臣来不及多想，救下各位殿下要紧，臣高估自己了，就直接出手了，没有想到要求救。”

宋远文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他为人一向如此，在武功上自是一向愿意高估自己，这些都在情理之中，谁知在场的不仅有南明的人，还有一心要按照那人指令致他于死地的他国亲王。

“那远世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带人来了以后，那些刺客下手远没有之前狠辣。”

“瑞王殿下你哪只眼看到他们出手不狠辣，本世子的贴身侍卫差点连命都交代了，本世子也差点没命，殿下这话说的当真是可笑啊。”

尉迟修玹冷笑。“远世子的武功高绝，人尽皆知，武考殿试连战三百六十场无一落败，竟然会在几个小小的刺客手下受如此重伤。本王甚是好奇，远世子究竟是真伤还是做戏。”

“瑞王殿下，难道您当本世子是傻的吗，这么一场无终的刺杀，换来本世子和手下一身的伤，差点丢命，你倒是说说，本世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远世子一向行事没有章法，本王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之前因为何大公子之事，你与本王算是结下了仇怨，并非没有下手的理由。”

“殿下您可真有意思，本世子一向恩怨分明，就算有仇也不会做此等不要脸之事。若是真的有仇从来都是照着脸上挥拳头，背后截杀这样的事素来不是本世子的风格，更别说牵连无辜的北苏两位殿下和西司的两位殿下。再说了，本世子虽然很是不忿，却也不至于就此怨恨上殿下您，要怨恨也得是何尚书一家，本世子就是为何家打报一下不平而已。瑞王殿下，您这是想往本世子身上泼脏水吗！”

“那么远世子为什么派最强的人保护本王和皇妹，难道不是欲盖弥彰吗。”

“皇上，”宋远文突然向皇帝发问，“您难道相信瑞王殿下的话吗，臣一向都不是那样的人，请皇上明鉴。”

“宋远文，你一向无法无天，做出这样的事情，朕不觉得奇怪。”

尉迟修玹拱手行礼。“陛下明鉴。”

宋远文一脸震惊。“皇上，您难道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朕没有不相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