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看穿了景政的心思,宋远宁开始解释原委。
“他们两个是兄长在十多年前救回来的,当时他们两个气息奄奄,眼看着就不行,兄长那个时候还是好心人,就把他们带回了家。他们两个为了能正大光明的留在府里,就签了十年的卖身契。十年已过,他们自愿留下,便是自由之人,现在不过算是打工赚些积蓄罢了。”
景政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靖王府的待遇还是可以的。”宋远宁又说道。“凡是签了卖身契的人在期限内均是二钱月银,期限过了资源留下的,每月五两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各类赏。请景家主放心,景航景翰兄弟在靖王府的这些年并没有受过委屈。”
话虽如此,事实也是如此,虽然这样对于早就被赶出家门的两个人来说不错,但景政从内心深处就是无法接受。
只是他为什么不想想当时被无情的逐出景家的景华一家人的想法。
明明没有任何过错,却遭受着来自整个景家的白眼,若非如此,景臻怎么敢肆无忌惮的派出人来追杀他们,以至于景航景翰的母亲还没走出炼狱森林就死了,而景华为了保护他们受了重伤,离开北苏的疆域就因为伤重无力回天了。若非他们两个命大,根本不可能被难得溜出金陵的宋远文碰到并带回去。
景政刚想出言表示自己的不满,却再一次被宋远宁打断。
“景家主,兄长这一次出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毕竟是戴罪之身,虽被赦免,却始终与从前不同。如今已晴空落雷、六月飞雪,或许待到地龙翻身之时便是兄长回府之日。若是九州无天灾,那么兄长可能再也不会踏入金陵半步,而是在茫茫江湖中了却此生。景航景翰兄弟因为感念兄长的知遇之恩,必定紧紧跟随,您与其在这里耗时间,还不如去碰碰运气寻找一下云霖山人,他可能会告诉您兄长的去处。反正云霖山人的住处不会离金陵太远,想来景家主找起来不会十分困难。”
明明这话能把人气个半死,却真的是挑不出一点错。
既然景航和景翰能够愿意在恢复自由身之后还跟在宋远文身边,那么闯荡江湖这种事也必然会跟随的。传闻宋远文行事又一向没有章法,他会去哪里,什么时候重新在金陵出没都是未知数。
而且就算靖王府知道他的下落,以江湖与朝廷的关系,宋远宁即使再不着调也不会随便透露的。这样的话倒不如去求一求云霖山人,他好歹是个江湖人,虽然也是脾气莫测了一些,但总比这邪里邪气的宋远宁要好一些。
见要人无望,景政对于没有正经主事之人的靖王府算是死心了,寒暄几句就准备告辞了。但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宋章进来了,无视了景政,直接就像宋远宁禀告他想说的事情。
“小姐,国子司业陆大人前来拜访。”
宋远宁强忍着情绪的变化,面无表情的向宋章说道:“请陆大人到偏厅稍后,我随后就到。”
宋章得令,恭敬地退下了。
而宋远宁也端起了手边的茶杯,不顾里面是已经凉下来的茶,直接就举到了唇边。
这是逐客的意思!
景政心里很不爽,但也无计可施。目的没达到,本来是想自己走的,至少能留存住尊严,但没想到就这么悲催的被人先下了逐客令,从他被立为少主之后,已经几十年了,还没这么憋屈过。
一口气憋在胸中,怎么办都不好。景政只能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没想到本应该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要人,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他感觉这张老脸都快丢光了。
一种莫名的怨气与怒火从胸中燃出,一部分是因为靖王府的倨傲,更多的则是因为当年的武断。
景家阖家上下都知道景华虽为次子,却处处都比身为长子的景臻做得好,甚至为了活命一直隐藏自己的锋芒。
世家的传承素来重视血统,景臻虽然不如景华优秀,但他身为嫡长子,在没有必须废掉的理由下是不会被轻易取消继承人的身份的。
在正常情况下景华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接班人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但他怕景华的优秀会影响景臻的声望,所以为了正统传承有保障,他故意设了一个局让景华背负着骂名被逐出家门,也因此景臻就算再不济这个少主的位置也是稳了。
可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这个他废了不少气力确保的少主早早地就死去了,而他景臻的独子也英年早逝。他当年对于景华过于残忍的行为导致了现在的一堆麻烦。
景家那群觊觎少主之位的旁支根本指望不上,那群旁系出身的长老对于少主是不是嫡系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切只能自己出面去找人。
景政边走边叹气,只能狠下心来去寻找云霖山人。
这边的景家主愁云惨淡,宋远宁这边却是春风得意。撵走了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的人,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陆子歌,她的心情不仅仅是得意地笑这么简单了。
装模作样的走去偏厅见陆子歌,看了他一眼就把人都打发走了,紧接着就被突然站起来的陆子歌壁咚了。
按理说正常的妹子应该是吓懵或者满脸羞红,但宋远宁不是个普通的妹子,其思维的跳脱可是得了宋远文的真传,所以这时她板起脸,仰起头,仿佛审问犯人一般看着陆子歌的脸,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语气不善。
“这么多天连个消息都没有,去碧竹院也是被青弦拦在外面,敢问陆大人难道是在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是在砖木左洋,但是她愿意玩,他也不会不识趣的揭穿,反而和她一起玩起来,一样的板着脸,十分严肃。
“远宁小姐好生敏锐,本官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远宁小姐。不错,本官最近是在研究一些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的神秘之事。”
宋远宁微微偏头,略微带着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陆大人能否告知妾身究竟是何等连妾身都不能知道的神秘之事?”
陆子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下头,慢慢的靠近宋远宁,直到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宋远宁被陆子歌的气息包围着脸红了起来,云端高阳的陆大人才说出了他的研究方向。
“本官在想,怎么才能拴住你这个美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