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月又没有说不去。
想让他干苦差事,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王文鼎干笑一声,然后解释一句:“其实,至少要去两个人。”
燕山月一脸诧异。
王文鼎一指傅青竹:“我看只能是你了。”
也确实只能是傅青竹。
因为整个翰林院,除了燕山月,也就是傅青竹吃苦最多,身体最好。
燕山月和傅青竹对视一眼,无奈点头。
两人心里也清楚,王文鼎做事是公平的,这次两人辛苦,后面必然有补偿。
更何况,这次出去,本来就是燕山月两个人最合适。
燕山月和傅青竹一起拱手领命,王文鼎顿时松了口气。
他告诉燕山月,现在皇宫里面已经在做准备,两人要去雨春来那里,听锦衣卫安排。
燕山月点头,然后和傅青竹一起离开翰林院,朝着皇宫走去。
路上,燕山月低声问傅青竹:“你觉得皇帝会放你离开公主吗?”
毕竟王文鼎不知道,万庆是知道的,傅青竹和公主新婚燕尔,这么快就离开京城,也许不太好。
傅青竹摇头,她也不能确定。
“不过放心,安平对我的志向全力支持。”
燕山月一脸无奈。
先不说这过分轻佻,会被人挑刺的直接称呼“安平”,这才认识多久,傅青竹连她的志向都告诉“安平”了。
傅青竹一脸理所当然,安平公主曾经也是受苦之人,完全能理解傅青竹。
燕山月也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世子的威胁还在,但之前两人的反击太快,足够让他消停一段时间。
来到皇宫,对守门的太监说了来意,就有锦衣卫带着两人,去往皇宫里面的御马监。
这里现在归雨春来管,里面聚集着锦衣卫,正在忙碌地准备。
毕竟要护卫万庆离开京城,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不过具体事情早有规定,照做就好,雨春来反而有空闲。
他让锦衣卫带着傅青竹去熟悉情况,自己则是和燕山月两人一起走进御马监角落的小房间,上茶交谈。
坐在桌边,雨春来先说起之前公主落水的事情。
“那时我处在嫌疑之地,实在不敢踏错一步,不是不认你这个朋友。”
燕山月笑着点头。
这件事确实不怪雨春来。
万庆在旁边看着,雨春来敢碰燕山月的斗篷,那就是背叛。
“没想到雨兄还会解释这种小事。”
燕山月当雨春来是朋友,他的习惯就是,朋友之间反而可以随便一些。
雨春来这么认真讲究,一点小事非要郑重解释,让燕山月很不习惯。
雨春来无奈一笑。
他天生残缺,又从小在皇宫长大,确实很多习惯与别人不一样。
感慨完,雨春来突然对燕山月开口:“付节就是傅青竹吧?”
燕山月顿时一惊。
雨春来叹了口气,露出回忆的神色。
“我见过杜十娘,也早就知道,你在天香楼中,唯一认识的一个姑娘,就是傅青竹。”
但是雨春来真的没想到,傅青竹变成了付节,还成了榜眼,做了翰林。
要不是万庆对雨春来说起,恐怕燕山月能永远瞒下去。
燕山月听到这里,又是一惊。
万庆已经知道傅青竹是女子,那后者就危险了。
此时,雨春来开口:“我想陛下并没有怪罪傅姑娘的意思。”
“他”
雨春来说到这里,忍不住感慨。
万庆的权术手段,其实不算精妙,却很实用。
雨春来本心希望,自己的君主可以是一位英明神武,光明磊落的明君,但万庆正相反。
他贪财爱权,耍弄阴谋,毫无尊严。
比如这一次,万庆不怪罪傅青竹,是留着这个把柄,让傅青竹为他做事。
燕山月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
至少万庆没有对付傅青竹的意思,暂时不会有麻烦。
然后燕山月就忍不住感慨。
万庆真的是安平公主毫无亲情可言。
雨春来低头长叹。
他从小读书,里面全是忠臣义士,雨春来的志向,也是报答万庆养活他的恩义。
可到现在,很多时候雨春来都不知道自己算是尽忠职守,还是为虎作伥。
燕山月无言以对。
这件事太复杂,根本说不清楚。
至少在燕山月自己看来,万庆比青木社好。
有这么个自私的皇帝,至少天下能维持平静,真要是被青木社控制的太子做了皇帝,那大亨朝就要被活活撕成两半。
过了半天,两人收起感慨。
雨春来这次非要和燕山月密谈,就是为了提醒他,傅青竹的身份已经被万庆知道。
现在燕山月知道了,如何应对,全看他自己。
不过雨春来还开口提醒一句。
“安平公主可怜,不要欺负她。”
燕山月一笑,他当然不会。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傅青竹也正好看了一圈回来。
雨春来带着两人看看跟随万庆要注意的事情。
最重要的,大概就是燕山月必须骑马了。
现在的文官,会骑马的不多,更何况燕山月还是苏州人。
但燕山月来到御马前面,纵身跳上一匹高大黑马,打马绕场走了一圈,从容自如。
雨春来和傅青竹在场边点头。
然后雨春来又扔给燕山月一张弓,一壶箭。
这只是做样子的东西,却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万庆打猎,要有打猎的样子,身边跟着的人也一样。
燕山月也不说话,双手拉弓,一直拉到满月。
这一次,雨春来都有点诧异。
不过这样也好,装样子也是越像越好。
燕山月这边足够装点门面,傅青竹就轻松了。
她只需要在举行仪式的时候跟着就好,不用骑马,不用乱跑。
这些说完,雨春来就让燕山月两个人离开。
他自己还要带着锦衣卫做很多准备,但燕山月两个人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燕山月也不停留,拉着傅青竹一起离开。
走出皇宫,身边没人的时候,燕山月小声对傅青竹开口:“皇帝已经知道你是女子了。”
傅青竹顿时一惊。
她实在没想到,短短时间里面,自己的身份一次次暴露,从秘密变成简直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