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桐,月柳梢头。
江城的夜极美。
但更美的是人。
院子的门被推开,一个女子缓缓走入,缕缕馨香涌入未关的房门。
月下,女人抬眸,点点涟漪在她的眸子里散开,如一汪清泉中落下了一方白玉,满头青丝散落,在月光下闪烁着莹莹光辉。
螓首蛾眉,肤如凝脂,一点红唇,让一城春色在她面前都失了色。
看着屋里的人她嘴角微启,有一抹诧异。
他居然在睡觉。
一袭紫衣在微风吹拂下微微卷起,虽睡着,但依旧能从他身感受一股压迫感。
应该是个贵族公子,她猜测道,若不是有滔天的权贵她也不会来这里。
倾国倾城。
江城第一美人。
才情过人。
诗词书画,琴曲歌舞,无不精通,又有江城第一才女之称。
无数贵族公子追捧,甚至有人扬言愿意散尽家财也要娶她。
每一月都有文人墨客候在院外,谈文论剑,只为见她一面。
但不管在外她如何光鲜艳丽,她也不过是一个黄公的一个养女而已。
她在一个雨夜被黄公在江边捡到,见她可怜收留了她,就像是收留院中许多的女子一样,她们名义都是养女,但其实只是权势斗争中的牺牲品而已。
她们存在的价值就是拉拢强者,与各大豪门贵族建立关系。
她只是尤为出色了一些。
不过她不是很久之前就被黄公送给了宋府的宋二公子了吗?
难道是这个人比宋二公子更重要?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蓦地,男子本来紧闭的眼睛睁开了。
她微微一惊,后退一步,抱紧手中的琵琶,向着面前的男子鞠身行了一礼。
“我叫叶挽月,是府中的养女,黄公让我来……陪伴公子。”
陪伴。
这两个字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来了这里,要做什么,她清楚,她相信眼前的男子更加清楚。
她是江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但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最低贱的陪床。
她没有资格反抗,这就是她的命运,从踏入这个府邸那时她就知道了。
男人,大概都一样吧。
说是因为才情倾慕于她,但若她真的只剩下了才情又还有几人还记得她。
这个男子应该也如此,今晚若是得到了她的身体明日大概就会弃之若蔽。
“的确极美。”秦简看着眼前女子,赞叹道,画已是很美了,却完全不能与真人比。
放在前世随意打扮一下应该就可以出道,不凭才能,凭借颜值就能出道,站在那里,不用说话便能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叶挽月微微一怔,他如此称赞她,难道真的第一次见到她?
她有些不信。
是装的吗?
她看向男人的眼睛,那眼眸中灿若星辰,似有一片星空,一瞬间她竟失神了。
她没有看到一丝像其他人一般对他身体的贪恋,真的只有欣赏。
“公子,我为你更衣。”回过神来,她脸已经泛起了一抹红晕,放下手里的琵琶,便要前来为秦简解衣,秦简则是看向了她的琵琶。
“听黄公说你是江城第一才女,那为我弹一曲琵琶吧。”
她愣住了,看着只和自己距离不到一米的男子,又退了回去。
“公子要听什么?”
“琵琶行。”
“琵琶行?”叶挽月看向秦简,一脸疑惑,秦简反应过来。
“你随便弹,我听着就行。”
琵琶行可不是曲,只是读书时候背的太熟了,顺口就说出来了。
“那奴家为公子弹奏一首月下江夜曲。”叶挽月说道,抱起琵琶,坐在了院门中的石椅,手指轻抚,一曲琵琶流淌而出。
月色如水,如一层轻纱,落在她的身,朦朦胧胧,秦简竟失神了。
良久
一曲落下,她看向秦简。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怯怯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姑娘好才情。”
秦简赞叹道,他不懂琵琶,甚至可以说五音不全,没有一点音乐细胞,只是试着听一听的想法,却也能沉浸其中,足见这琵琶的美妙。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于盘……”叶挽月喃喃念道。
似也失了神。
许久,她抬头看向秦简。
“公子懂琵琶?”
“略懂。”
秦简说道,微微有些尴尬,懂琵琶的不是他,是白居易才对。
这是白居易所写的《琵琶行》里面的两句话,读书时是重点背诵篇目。
“公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她又念了几遍,然后看向秦简,说道。
说话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走向了秦简,秦简微微一怔。
“若是不愿意不用强求。”
“你怕了?”她站在秦简身前,随着一件件轻纱落下,曼妙的身姿在秦简面前一览无遗。
“怕什么?”
“宋二公子,宋王之子,他曾说过要在我成年之后迎我入门为妾。”
她说道,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脸有一抹落寞,就算是是第一才女又如何,在那些人面前她也只是比侍女高一个层次而已。
侍妾,低贱如侍女,甚至在有些时候比一个侍女都不如。
“别说是他,就算是宋王来此又有何惧,这天下还没有让朕怕的人。”
秦简伸出一指,勾起女人的下巴,脸露出一抹笑容。
“你会吗?”
“府中有教习妈妈,此前教过我一些东西,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那朕试试。”
……
夜,越来越深。
月光泄入房内,灯火与月光交融中,两道影子下起伏着。
宋王府邸,被秦简驱走的一群人匆匆而来,跪在了一个院子外。
“二公子,出事了。”
“何事?”
房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青年走出,身衣衫半露,后面还依稀可以看见一道曼妙的身影躲入了被窝中。
“挽月姑娘被黄公送给了一个外来者,今夜就是他们同房……”
“嘭!”
没等他们说完宋二公子身便涌出一股无比可怕的戾气,几人神色一颤。
“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已经去阻拦了,但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应该已经突破到了神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