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余织感觉到身旁的黎栩动了动,唯恐他先开口对她说些什么,立马飞速下车,手脚麻利地从后备箱拿出行李。
当她拉出箱子上的抽杆站定在车前的时候,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窗前,摇下车窗正看着她。
“黎老师再见。”她连忙挥了挥手,嘴角机械地上扬到一个礼貌的弧度。
她看到黎栩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沉默地往后仰了仰,车窗随即上升,车子也徐徐开动。
覃余织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离开,她不知道的是,后座车窗关上之后,副驾的车窗被司机打开。
黎栩坐在后座,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看她。
直到她的身影和身后的路灯一起逐渐变小,消失不见。
覃余织叹了一口气,直直盯着黎栩的车顺着车流往前开动。
只有人在不停往前走,而有的东西只能永远留在回忆里。
几乎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包里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她再度站定,拿出手机一看。
覃余织的心脏咚地一下,是昨晚那个陌生电话。
是她还来不及存的黎栩的电话。
黎栩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覃老师。”
覃余织浅浅嗯了一声之后问他怎么了,她本以为是自己忘了什么东西没有拿,谁知那头的黎栩叫了她一声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轻咳了一声,拎着箱子转身走进楼里。
黎栩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拖着行李箱走在空旷地方的声音,忍不住问道:“你还没有到家?”
“已经在门口了。”覃余织回道,没有想到面前的电梯下一秒叮咚了一声。
她能感受到两边的空气同时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听筒里传来黎栩的轻笑声。
覃余织走进电梯,连忙岔开话题,又问了他一遍有什么事情。
“作为我的助理,我希望你能知道一些事情,以便发生突发情况可以应对。”黎栩抿了抿嘴唇,他本来是想当面跟她解释的。
他和徐清月,是炒作关系。
至于理由……现在还不便明说。
“好。”覃余织停顿了几秒钟,走出电梯之后在家门前站定,淡淡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知道就好,其余什么也不需要做。”黎栩的声音带了些略微疲惫的沙哑,显得更加沉稳撩人。
他随后又交待了两句后几日的行程,嘱咐覃余织做好外地出差的准备之后挂断了电话。
黎栩挂掉电话之后,心情并没有想象中轻松下来。
如今他在覃余织面前总感觉有些身份转换,从前她在他的面前都是蹦蹦跳跳开朗活泼的模样,他是那个比较冷漠的人。
而现在面对他趋于冷漠的覃余织总让黎栩感到有些鼻酸。
覃余织不知道,黎栩每回遇见有趣的事情,都会想,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会跟自己说什么样的话。
可当她时隔多年真的回到他身边了,她却越来越不像从前一样。
他本以为她没有变的。
他总觉得覃余织没有变。
车子徐徐驶进天禧湾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黎老师,到了。”司机提醒他一句之后下车打开后备箱帮他拿行李。
黎栩坐在原地不动,扭头看去,一扇铁门正对窗外,里头石砌的小路两旁的夜灯微亮。
四周一片寂静,他抬手摸了摸覃余织靠过的地方,心里一片空落落的。
外头司机已经一来一回把行李放到了门口,啪嗒一声帮黎栩打开车门。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稍等一会,随后打开覃余织的对话框,一个定位信息过后附送一句话。
黎栩:明天早上的早餐食谱。
覃余织秒回一个“好”。
她累得不行,接收到秦沐雨和乔兰兰左拥右抱满满的爱意过后瘫倒在床上。
覃余织趴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好累啊。
短短两天她过得格外漫长,像是过了半辈子一样。
她才闭上眼睛没多久,恍惚间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客厅的灯短暂地扫过房内。
覃余织感觉到身边的位置忽然往下陷了陷,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秦沐雨抱着枕头钻到了她身边。
“宝儿。”
“嗯?”覃余织紧闭着双眼,一只脚已经踏进周公的大门了。
“你今天早晨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覃余织第一反应就是秦沐雨八卦之魂还未熄灭,熬了一夜还没吃够瓜,跑来问徐清月和黎栩的事情了。
秦沐雨摇了摇她的手,有些急迫地又问了一遍,“是真是假?”
“我亲耳听到黎栩跟徐清月说孩子的事情,应该假不了。”
“谁问你这个?!”秦沐雨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摸黑拉着覃余织的手把她强行反过来面对着自己,“你再重复一遍你早上跟我说过的话,你突然有什么梦想了?”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到覃余织脸上,覃余织连忙抬手挡住眼睛,打了个哈欠强忍住睡意。
“努力打工积极生活……做个摄影师吧。”
眼前的灯光骤然灭掉,紧接着她听见秦沐雨有些纳闷地嘶了一声。
做个摄影师......她已经因为这几个字纳闷一整天了。
怎么回事呢,这孩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覃余织的人生格言一向是走到哪趴到哪,有吃有喝有地儿躺下就行。
怎么短短两天就变了呢……
“不走出舒适区怎么去找更舒适的舒适区呢。”覃余织懒懒开口,声音已经开始飘了,“我难得有点追求,你就不要纳闷了。”
好有道理。
秦沐雨点了点头,抬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覃余织同志难得有点觉悟,组织应当给予肯定。
覃余织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打包好行李之后,按照黎栩给的地址去专门的营养师那取了早餐送去他家。
天禧湾的安保十分严格,覃余织要想走到黎栩家所在的区域须得过五关斩六将,越过层层关口和检查。
私密性极强。
她站到黎栩家门口时,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覃余织把箱子放到一旁,空出一只手来敲了敲门。
里头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看见徐清月那张娇俏精致的小脸之后,覃余织的完美假笑送上。
“覃小姐。”徐清月很明显面色一僵,随后换上一副动人的笑脸,“劳烦你了,东西给我就是了。”
她伸手过去,冲覃余织抬了抬纤细的手指。
徐清月这无非就是:东西给老娘留下,人滚蛋的意思。
覃余织求之不得,把手里的纸袋往她手里一挂,正要关门之际,黎栩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覃余织后退两步向上一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靠在二楼的阳台上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