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余织也不知在想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紧接着埋头靠向窗边,直到车子稳当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才慢吞吞抬头。
驾驶座的门被迅速打开又合上,黎栩头也不回地朝电梯间走去,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意。
覃余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目光同收回时跟同样盯着黎栩背影看的陆醒撞上。
“抱歉,覃小姐,我给你添麻烦了。”陆醒跟黎栩有些相似的眉眼里此刻浮上一层水汽,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气场。
“没有没有,你千万别多想,”覃余织连忙安慰他,目光急急投回到越走越远的黎栩身上,“我们黎老师向来就是这副人狠话不多的模样。”
覃余织万分温和地跟陆醒解释,另一边却无比担心黎栩的状况。
她只好先拜托贺岁言照看陆醒,待自己跟陆醒解释过后再去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捞过驾驶座上黎栩落下的外套,利落将车门一关,小跑追了上去。
陆醒伸手打开车门想要跟上去,被身旁的贺岁言拦下:“等余织和黎影帝上去之后我们再动身。”
“为什么?”陆醒愣愣地坐在车里,有些无所适从,“黎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贺岁言深呼一口气,接着摇头的动作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表面上做着否定的动作,他早已经在心底承认一千回了。
黎影帝对所有人都持冷漠疏离的态度,然而覃余织这个天选之子却总是轻而易举地能让他生气。
一个一边生气一边还处处护着,另一个一边犯错一边道歉,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算是看得透透的了。
组里对他们的猜想和议论连起来能编成一本小说,要不是贺岁言知道他们从前就认识,还真容易引起点什么误会来。
“可是黎先生看起来……”
“你不用纠结这事,余织跟黎影帝接触的时间长,自然了解他的性格,你不相信她?”
陆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信她。”
看着电梯口那边两人的身影消失好一会了贺岁言才慢悠悠地领着陆醒往那边走。
电梯叮咚一声,八层到了。
覃余织立马从肩头摘下黎栩的外套,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
刚刚在地下停车场她小跑到黎栩身后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脚步很慢,像是在故意等她。
可覃余织吃了说谎的亏,她没有底气,也不自觉地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放慢了脚步。
哪知黎栩直接停了下来,扭头瞪她了一眼。
覃余织也停在原地抹了一把鼻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至极。
“跟前台定一壶姜茶,我一会要看剧本。”他的声音依旧很冷,眉头紧皱。
“好嘞。”覃余织连忙应下,在他的注视下从口袋里翻出沾满水汽且黑屏的手机之后吸了鼻子,语气中莫名带了些可怜兮兮的感觉:“手机没电了……”
紧接着就听到头顶一声轻叹,对方有些破冰的嫌疑。
“先上去吧。”
“好嘞。”
原本还有些困倦的覃余织顿时精神百倍,抱着他的外套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之后她小心翼翼把黎栩的外套双手呈到他面前,生怕刚化开的冰又冻上。
就在她庆幸黎栩没说什么的时候,从她手里接过的外套顺畅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反正都脏了,拿回去洗好了再给我。”
覃余织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重复他刚才在电梯里的话,翻了翻手里带着水渍的外套。
她对天发誓,在披到她身上之前这件外套从里到外绝对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覃余织一股脑跟在黎栩的身后,直到关上房门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她就这样湿漉漉脏兮兮地站在了他的房间。
她下意识扭头就想走,却在转身的不经意间看到了垃圾桶桶沿残留的烟灰。
覃余织皱着鼻子急促且小心地嗅了嗅,这才察觉到屋里弥漫着的烟味。
莫非是江胜寒来过了?除了他应该没有人能够在黎栩房间里面公然抽烟还能活着走出去了吧。
覃余织手脚比脑子快,立刻就上前去把阳台的门和屋里的窗户都打开。
黎栩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忙前忙后把桌上烟灰缸里几乎满溢的烟灰倒进垃圾桶然后严严实实封好扔到门边。
在她把清洗并且擦干水渍的烟灰缸放回原处的时候他才终于动了动嘴唇,“你究竟去哪了?”
“我……”
覃余织捏了捏湿濡的衣角,站在他面前迟疑了一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之后不出意外地获得了一句:
“呆在剧组太屈才了,太平洋才是你的家。”
“我没办法不管。”
黎栩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怒气冲冲地盯着她:“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之后不接我的电话?”
覃余织万分心虚地看着脚尖,“这……”
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对他说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小谎大谎都不可以。
但偏偏覃余织信口胡诌的本领炉火纯青,面对黎栩,在紧张的驱使下更是张口就来,还回回都被他戳穿。
要怪他什么呢,怪他太聪明?
爱管闲事是她的性格,她不想改也不会改,她没错。
圈里像黎栩这样的大咖同时三个助理时时刻刻守着都不为过,更别说他身边只有她这样一个身兼数职的小菜鸡了,他也没错。
事情最终归结于她爱管闲事,还偏偏碰上了黎栩这样时时刻刻需要人在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的老板。
“对不起啊黎老师,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的休息或者是剧组的拍摄进度,我会尽我所能补救的,但是我不能放任一条生命就这样不管。”
覃余织错了,覃余织认怂,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愚蠢!”黎栩好看的双眼都瞪直了,看起来从没这么生气过,“你会游泳吗?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不量力吗?你救得了他一次,你能救他一辈子吗?”
他字字掷地有声,怼得覃余织哑口无言,半晌才委屈巴巴、断断续续地吐出来几个字:“那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