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还在看着这扇木门发呆,赵永水已经赶到她的身边。拉起女儿的手,他正要再安慰她几句,却见那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位穿着蓝色半长棉服的白发老者,从门口现出身来。他看了看赵永水,就低头对冻得笑脸通红的赵玥,笑着问:“是谁要‘拍花子’呀?”
见这位老者很慈祥,赵永水也就冲他笑着说:“瞎说的,瞎说的。”
老者笑着点点头,再看向赵玥。
老人很适和蔼,赵玥的脸也现出笑意。喊了一声“爷爷好”。
老者更加开心,迈步从院里走出了出来。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回家呢?”老人再问。
“嗯,”赵玥犹豫一下,一时想不出怎么说合适。
赵永水连忙搭言:“哦,我们一起送她大姐班,正要回去了。”
老人看了看旁边的院子,随口问着:“军人家属院的?”
“嗯。”赵玥使劲点点头,帽子两侧的红色绒球又摆动几下。
“好可爱的小姑娘。”老人笑着说。
寒风顺着什刹海的湖面吹来,老人把脖子围着的毛线围脖,再搭紧一点。
随后,他对赵玥笑了笑:“你好像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嗯。”赵玥的脸有点发红。
看到这个小姑娘的脸有为难的神色,老人不禁低头询问:“怎么了小姑娘,有事吗?”
“我,”赵玥觉得不好开口。她身边的赵永水连忙说:“哦,没什么,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玥就鼓足勇气,仰头看着老人说:“爷爷,我想看看您的小院。”
老人本来孤单,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样说,立刻同意:“来吧。这又不是收费公园,进来看看吧。”
说着,他就侧过身来,作势邀请赵永水父女进院。
赵永水心中哀叹:玥玥还真动了买这个小院的心思。哎,按说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啊。明知道父母没这个财力,怎么这样执拗呢。
他还在暗叹,赵玥却已经满脸笑容。对老人鞠了个躬,她就跟在老人的身旁,迈步走青石台阶,走进了院门。
赵永水见状,只得跟了进去。
进了院门,入眼就是一堵影壁墙。白色石灰粉刷的墙壁,绘画着一株苍翠虬劲的松树。松树面是一轮红日,下面是一只引颈振翅的仙鹤。
这幅画的题材,别说是在京城,就是在农村也很是常见,就是“松鹤延年”的吉祥寓意。
赵永水站在影壁墙边,看了许久后称赞着说:“画得真好!这松树和仙鹤,都是活灵活现的。”
虽然用词不是很准确,也偏于简单,但他想表达的赞美之意,还是可以让人听懂。
赵玥仰头看后,也连声说:“松树的枝条像是迎客,仙鹤真的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听着这父女两人的称赞,老人的脸现出几分得意:“嗯,是我自己画的。”
“爷爷你真了不起!”赵玥大声夸赞着。
老人听了开心得哈哈大笑,再就领着她的手,向左侧走去。
转过这堵两米左右的影壁墙,一处干净整洁的小院,展现在赵永水父女的眼里。
灰色的围墙内,北西南东四个方向,各有一间屋子。正屋是北屋,两侧分别有一个存放杂物的耳房。
灰色的屋脊,红色的门窗。院子正中是一个水池,用以清洗蔬菜、衣物。
一株高大的枣树,矗立在北屋和东屋的夹角处。
院子里大多是夯土地面,只有通向各屋的主要通道,铺了青砖地面。通道的旁边,开出了两个花圃。
花圃里,种植的应该是月季花。此时因为天冷,它们被主人用稻草捆扎了主要枝干,以抵挡寒气。
“这就是真正的四合院了吧?”赵玥环视一圈,站在青砖地面中问着。
“嗯,”老人答应一声,再为这对父女介绍着。
北屋除了两侧的耳房,屋内再分为左右侧屋和中间用来待客、吃饭的堂屋;
相对应的南屋,因为近邻院门,只有西边有一间耳房,屋内的格局也是一样,分为了三间房;
东屋和西屋没有耳房,内里都是三间房。
所有的房间面积不算大,大致是十几个平方。
听着老人的介绍,赵永水呵呵地笑着说:“面积都不算大。”
“嗯,的确。可是,”老人笑了笑,随后说着:“你要是去故宫里面看过就会明白,传统的屋子讲究的是‘聚气’。皇帝住的卧室,其实也不大的。”
按照风水学的“藏风聚气”,大意是说有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气场,它由人体本身产生的能量流不断流动形成。
对于这些,赵永水只是朦胧的在农村听过。此时他听到老人的话,也是频频点头。
赵玥看着空阔的院子,心中更是喜爱。她指着水池子说:“这里要是有个鱼缸,那种陶制的灰色的鱼缸,就更好了。”
老人见她说得在理,不住地称赞着说:“小姑娘说得对。原来倒也有,只是现在,”
说着,他犹豫一下没有说下去。
赵玥猜知他的意思,应该是现在要卖这个小院,就没心思摆弄其它的杂事了。
赵永水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寒风干枯的枣树枝条下刮来,令他浑身发冷。
这样的院子,跟自己的院子相比,虽然都是砖瓦房,但面积也是差不多。甚至,自己的院子还有半亩多地闲着没用,做了菜园子呢。
现在也就是手头紧,可宝贝女儿赵玥也说了:两三年之内,家里必能盖小洋楼!
既然家里都能住小洋楼,她却要到京城里来住平房?!
赵永水很是想不通,再想着她非要说什么买下这座小院的话,更觉得难以思议。
想到这里,他就要拉着女儿回去隔壁的院子。可他还没说话,机灵的赵玥似乎猜出来一般,已经又仰头对老人说:“爷爷,我看您应该是位大画家!”
老人本是机关单位退休多年的知识分子,倒是学了十来年绘画。可是要说是“大画家”,那肯定还不能算。
世千穿万穿,唯有马匹不穿。
赵玥不是刻意恭维,可也是嘴很甜。老人听着开心,不禁大笑起来。
看着冻得鼻头发红的赵玥,觉得院里也是寒冷,老人笑着说:“我虽然不算是什么大画家,倒也学得很认真。要不要到我的绘画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