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气地说完，赵玥再补充着说：“跟咱妈一天生日！三月五号就十一岁！按农村的说法，虚岁就是十二啦！”

人小志气大！不能伤了妹妹的这份自信、自尊。

赵霞连忙改口：“真的是！我个子一米六，玥玥现在都到我下巴颏了。用不了几年，她就能超过我！”

赵玥听了很满意，心想：嗯嗯，我要为家里多出力！

放在笸箩里的，各种小动物模样的蒸糕实在诱人。她拿过一个小刺猬捧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就把它送进了肚里。

一家人说笑着，吃了这顿有记忆以来的最棒的年夜饭。

收拾了碗筷后，方淑芬再把苹果、梨，以及装在茶盘里的花生瓜子、水果糖、大白兔奶糖，放在了炕桌。

赵霞取出从京城带来的茶叶，赵刚赶紧把平时难得一用的瓷茶壶洗干净。

捏起一撮茶叶放入茶壶里，赵霞还没说话，老四赵德就拎着铁水壶，把茶壶里灌满了开水。

茉莉花茶的香气，立刻升腾而起。

老二赵强把几个玻璃杯子摆在炕桌，再拿起茶壶依次倒入。

低头闻了闻，赵永水连声说：“这茶叶好，应该是京城‘张一元’的！”

方淑芬坐在炕，拿着剪刀正在剪窗花。听到丈夫的话，她捂着嘴笑个不停：“你一年也喝不了几次茶，闻闻就能闻出来吗？”

在母亲身边坐着的赵霞，见父亲有些尴尬，连忙说：“我爸说得对，是在‘张一元’买的。”

幸好没说错，赵永水也就放了心。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浅尝了一口后，再赞不绝口。

赵玥看着父亲得意的样子，也是哈哈大笑。

“嗵——咚！”的两声鞭炮巨响，让坐在屋子里的人，都立刻看去窗外。

外面夜色已深，是看不清人影的。可是老三赵义欢快的笑声，还是隔着窗户传了进来。

“放‘二踢脚’啦！”赵玥趴在窗玻璃看得清楚——这扇宽一米二、高一米的大窗户，只有正中有这块四十公分正方的玻璃，其它部位都糊的白色窗户纸。

从炕一骨碌窜到炕边，她踩碎花红布棉鞋，就弯腰系鞋带。

见她童心大起，方淑芬赶紧给她找来棉服，赵霞拿来那顶红色毛线帽子。

穿戴整齐，赵玥拉着大姐赵霞的手，走出东屋。

穿过堂屋，走到室外，姐妹俩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再同时说了“好冷”后，就对着大笑起来。

几个兄弟站在院子里，开始燃放各种鞭炮。

二踢脚，就是分两次发出巨响的炮仗。老二赵强从地的鞭炮箱子里取出一个，竖着拿在手里。

轻捏住十几公分长的二踢脚，他就招呼老三赵义。

拿着一根蚊香——几个兄弟也都不抽烟，只好用大姐在夏天寄回来的蚊香，来做替点燃鞭炮的媒介物。

点着二踢脚的炮捻，赵义赶紧退到一边，赵强淡定地看着暗夜中，冒着火红光亮的炮捻，迅速燃烧得变短。

赵玥本来是捂着耳朵，静待着二踢脚发出第一声巨响后，在火药向的推力作用下，再窜到十几二十来米高的半空中，去炸响另外一声。

心里突然感到不安，她立即调动意念，查知了这个二踢脚是劣质产品，将会爆炸在二哥的手里！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进行空间转换，把二哥手里的鞭炮进行了更换。

“嗵”的一声巨响之后，一团火光亮起。二踢脚先是略微下降，然后就窜向了夜空。过了好几秒，半空中才遥遥地传来“咚”的一声。

院子里的兄弟们，都满意地笑了。这里面既有对燃放鞭炮的开心，也有勇敢地手拿鞭炮的自得。

正要继续燃放，赵强看到小妹赵玥站在了身前：“二哥，不能这样放炮仗了！”

也知道这样燃放会有危险，也听说过有人因此炸伤了手，甚至炸瞎了眼睛的事，可赵强等兄弟们并不为意：那样的坏事，不会被自己遇到的。

此时见小妹阻挡，兄弟们都轻松地笑着。

“好事要费很多努力才会到来，坏事也是在不经意之间降临！”赵玥伸出两手，拦在二哥的身前说着，“好事当然是越多越好。而坏事，只要有一次，就会让人终生痛苦。”

赵强本来喝了点酒，此时见小妹在大过年的说这些听起来不很吉利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

正要推开小妹，他已经听到了父亲赵永水和大哥赵刚的呵斥。

赵永水走出来看热闹，听到小女儿的话，自然出于爱惜几个孩子的角度，认为这是对的。

因此，赵永水毫不犹豫地说：“都是我的宝贝儿子、闺女，哪一个我也不想看到出事！老二，是不能那样燃放的！”

旁边的老大赵刚为人踏实本分，一向在心里疼爱弟弟妹妹。而且，对于赵玥，他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小妹有什么特异功能似的。

即如那次买了鸡仔送到了鸡场，拖拉机司机没有注意到车侧的赵刚。眼见就要出危险，赵刚却觉得眼前一花，沉重的拖拉机车身，竟然移开了！

而那样奇怪的场面里，与平时发生怪异好事一样，他的身边，也站着笑眯眯的小妹赵玥。

因此，根本不用多想，赵刚就觉得小妹说的，一点儿错都不会有！

他走到近前，把小妹拉到身边，再对老二赵强说：“爸和小妹都说得对。小心为！不要拿着放炮仗了！就是立在一边，也要全神贯注地小心！”

赵强冷静下来，从埋怨小妹转为自责：是自己在这个欢乐的时候，让家里人但心了。

嘴里“哦”了一声，性格开朗的赵强就对小妹笑着说：“玥玥说得对！我们兄弟们，这辈子也不会莽撞做事的。”

“嗯嗯。”赵玥点头后，再笑着说，“书里也说‘过马路，左右看，不在路跑和玩’！这就是说，安全意识时刻要有！”

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声说好。

“保持警惕！”老大赵刚笑着说完，再拿起一个二踢脚。

走到院子中间，他找来两块转头，把二踢脚夹在当中。

老三赵义再拿着闪着炭火亮光的蚊香，凑近放在地的二踢脚炮捻。

“嗵——咚”的两声巨响后，鞭炮的纸屑，纷纷扬扬地从半空飘落，洒向仰头看着的一家人。

伴随着鞭炮碎屑落下的，还有轻柔的雪花。

从窗户里透出的灯光中，晶莹的雪花打着旋儿，缓缓地洒在一家人的头、身，再铺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