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棒啊！”赵霞说着，立刻从笸箩里拿过一个贴饼子。

饼子还烫嘴，她只好吹吹气，就咬了一口。

本来就是刚出锅，贴饼子外面热气腾腾，随着赵霞咬开的地方，内里也冒出一股热气。

“好吃不？”方淑芬笑着问。

“嗯嗯，”赵霞边吃边说着，“好吃。其实，”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我最爱吃北面的糊嘎巴儿。”

糊嘎巴儿，就是玉米饼子贴在锅壁上，留下的那层焦糊的硬皮。

“是好吃！”赵玥拿起一个，揭下那层焦糊的硬皮，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

吃着贴饼子，赵刚再给大家依次盛了粥。

两样炖菜，一家人吃得很是开心。就是那盘咸菜，家人们也是当作爽口而非真的是下饭菜了。

赵永水看着一家人，不禁感慨地说：“这也算是忆苦思甜的话，那过去的苦日子，就没法提了。”

“好，那就记在心里，不用再提！”赵玥边吃边说。

赵永水还想发一些感慨，方淑芬已经接着说了：“苦日子过去了，就让它永远过去！”

“好！芝麻开花——”赵玥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节节高！”大家一起附和着说。

饭后，几个兄弟帮着收拾、清洗了碗筷，回去了西套房。

方淑芬知道大女儿初六上班，明天就要回京城，就拉着她的手，和赵玥进了东屋。

赵永水见这娘三个有悄悄话说，只好去到西屋休息一会儿。

坐在东屋的火炕上，方淑芬和大女儿说了无数体己话，最后还是转回了赵霞的对象罗大刚身上。

作为母亲，方淑芬当然想要女儿嫁得好。可这世上，既没有后悔药，更没有能够洞见未来的慧眼。

双方的家庭成分、职业都很合适。

罗大刚二十四岁，赵霞今年二十一，也是年貌相当。

可就是各自的脾气秉性，是不能通过这些外在的条件，能够辨别得出来的。

想着女儿的年龄毕竟不大，方淑芬心里的疑虑，也就逐渐升起。

母亲有话不好说出口，已是二十岁大姑娘的赵霞，在心智成熟度上，已经完全可以应对遇到的问题。

那时的女孩大多家庭境况一般，甚至如赵霞这样，甚至比赵霞的家庭更为贫困的，不在少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经历了许多困苦生活的赵霞，当然会珍惜眼前的一切。也正因此，她会对未来的一切，带着一份隐含着的疑问。

母亲的意思，是要她如果考虑不好，就缓一缓再说。甚至这个对象看不好，那就干脆点，说明了各自再找好人家。

赵霞的心里，对于罗大刚还是认可的。若说是有些疑虑，她也只是对罗大刚过于豪爽而有些担心。

这个担心，也就是展望二人后来的婚姻生活时，会担心罗大刚太大男子主义。

既然对罗大刚很有好感，赵霞也就会生出农民改造地球那样的想法。

想着虽然可笑，但是小妹赵玥也是这样劝说的，而且很有道理呢。

这样想着，赵霞看看母亲，又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十一岁的小妹。

小妹年龄小，可是鬼主意真的多。这些鬼主意，既然可以帮着家里迅速改变穷困的状况。那么，对于赵霞与罗大刚之间亟需浇灌的爱情之花，当然也是可以的！

见大姐看向自己，穿越过来的赵玥自然是信心满满！

“大姐，听你说起来，那个罗大哥很好的。”赵玥说着，再调皮地冲赵霞挤挤眼睛。

“就按那天说的，绝对没问题！”赵玥挺直身子，仰着头，显得气势很足。

这份气势，也鼓舞着赵霞。

低头想了好久，赵霞抬起头来，看着母亲说：“我和罗大刚，就再相处看看吧。”

她的话说出，方淑芬握着她的手，再使了使劲。赵玥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好，就这样定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吉利！

赵霞红着脸，和妹妹的小脸贴了贴。

方淑芬也满意地站起身：“明天‘破五儿’，包饺子去！怎么也得让我的大闺女，吃了家里的饺子再回京城！”

娘三个走去堂屋，赵永水从西屋来到东屋。想了一下，他下命令似的说：“谁也不许到西屋来！”

说完，他就把棉门帘放好，再又把各个角掖好。

看着他神秘的样子，赵霞、赵玥都是一愣。

方淑芬把姐妹俩拉到一边，低声说：“你爸是准备钱呢！”

赵霞顿时想起，芙蓉胡同1号院，陈老爷子的家，被赵永水慨然答允买下来了！

真心为小妹高兴，赵霞抱住赵玥，在她耳边低声说：“玥玥，恭喜你！是你有本事！”

赵玥拉着大姐的手，仰头对着母亲说：“妈，是咱们家的，咱们一起住。”

方淑芬笑看着她：“当然要一起住！妈怎么舍得离开我的宝贝呢？！”

母女三人都是欢喜，随即就忙碌起来。

赵永水神神秘秘，甚至鬼鬼祟祟地忙乎了许久，才从东屋里放心地走了出来。

看着丈夫既是得意又很紧张的神情，方淑芬也不多问，只是让他帮着揉面、擀饺子皮。

饺子包好了几个盖帘，放在哪里呢？

根本不用为了保鲜而放到屋外去冻上，在堂屋里，这个程序就可以完成了。

在现在这个寒天冻地的时节里，堂屋的温度肯定比外面高很多。但要保鲜这些饺子，也完全没有问题。

比如说，屋外的温度是零下十五度，那么堂屋的温度，就是零度左右。

饺子包好，夜也深沉了。

明天要起个大早——送大女儿？不是送，而是和她一起回京城。

去干什么？买下那座好看的四合院！

把各种证件、证明，包括户口本都收进一个拎包内，赵永水确认无误后，就用热水洗了脸、烫了脚。

然后，他就拿着那台收音机，听着里面播放的戏曲，去到西屋睡觉了。

他这里打上了呼噜，东屋的娘三个，还在叨唠着。

说着说着，方淑芬就因为舍不得大女儿，而抹起眼泪来。

赵霞连连劝说着：“妈，明天你也要跟着去京城的。既然这样，还哭什么。”

方淑芬抹了眼泪，想着也的确如此。笑了笑，她再搂着赵霞说：“去那里也就是待几天，等办好了买那座院子的手续，我们不还是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