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班里组织学习爆破知识,郑晓春立即参加!”郑晓春重复过后,看着模糊天色中班长的板正身姿,看也不敢再看赵玥一眼,就迈着距离匀称的步伐,摆动着双臂走回西套房。
赵玥心里着急,暗自埋怨自己,刚才没有直接对他说出“要注意假哑炮”的话。
说了这个浮躁少年也未必往心里去!
赵玥心里暗叹着,也站了起来,扭头看向西套房那边。
西套房里,电灯光亮通明。班长那激昂慷慨的声音,或大或小地不断传来。这声音偶尔的中断,就是战士们“明白”的回应声,以及“啪啪”的鼓掌声。
想着这里面就有那个傻乎乎的郑晓春,赵玥只是摇头叹气。
“怎么了玥玥?”一人进院的说话声,让赵玥从心里的埋怨,转回到了现实。
现实更加“残忍”,更加无趣。
来人是小学教导主任张世泽,以及他的二儿子张亮。
张亮今年十四岁,已经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人长得英俊秀气,性格也和他爸张世泽一样,不苟言笑。小小的年纪,他就有了一股浩然正气在身的样子。可想而知,他以后必也是跟他爸一样,是为人的楷模。
“玥玥,今年过了暑假,你就该上五年级了。”张世泽语气坚定昂扬地说,“你成绩很好,我觉得可以直接考县里的重点中学,永乐第一中学!初中、高中的升学率都很高!”
“嗯。”赵玥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
“所以,我带张亮过来,看看你是否有学习困难。”张世泽带着微笑说。
赵玥心里暗叹:都知道我学习很好。这是来辅导吗?这是提前培养我和张亮的感情吧?哎,张老师,你这是一厢情愿地瞎忙乎,没意义的。
心里想的,现在的今生年龄十一岁的赵玥,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即便如此,她也摇着头说:“谢谢张老师和张亮哥哥,我自己的学习进度都还好。”
张世泽父子略有尴尬,屋里的赵永水听到动静后,连忙出来相迎。
客气几句,张世泽见赵玥并不需要课外辅导,而且天色也晚了,就带着二儿子张亮告辞回去了。
赵永水看着神情落寞的小女儿,笑着问:“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赵玥摇摇头。
“明天部队上有军事演习。”为了哄小女儿开心,赵永水继续说,“虽然不能靠近,但我们可以站远点看看。”
看热闹,是国人难以克制的心理。况且,此时的农村,的确没有什么太多的文娱活动。
“好。”赵玥回应一声,还是提不起兴趣来。再转头看了一眼西套房,她就迈步走回正屋。
脚尖刚踩到台阶,她又听到身后传来李德发的说笑声。
一进院,李德发就对跟随而来的二儿子李皓说:“你去赵叔家后院的菜地看看,要不要施点肥。我和你赵叔聊几句!”
李皓和张亮同年,个头比张亮高一点。人长得像极了他爸李德发,鼻直口方、面容严峻。
“不用了。部队战士郑晓春同志,刚帮着施完。”赵永水连忙阻止了李皓的脚步。
还没跟赵永水搭话,李德发就发现了正要回屋的赵玥:“玥玥,明天礼拜天,村外的山上有部队演习,去看不看?”
这样还没回话,李德发自己给自己解答着:“小姑娘去看那个没意思,算了。不过,去看看倒也是开开眼界。”
赵玥心中暗笑:您这是要我去,还是不去呢?
“玥玥去看吗?”李德发只得还是发问。
“嗯,去看看吧。”赵玥说完,就回去了屋里。
坐在炕边,赵玥看着缝缝补补的母亲做着针线活,心里想着:张亮、李皓,这也太积极了!还好,何必达的二儿子何正,被接连教训后,别说不敢来家里,就是在村里走路遇到,也都远远地躲开了。
躲开了?哼,贼心肯定不会死!还要小心提防!
方淑芬见女儿的有点走神,就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怎么了,玥玥?”
“哦,没什么。”赵玥回过神来,随口说着,“我爸说带我明天去看军事演习。”
“嗨,那有什么可看的!什么也看不到的。”方淑芬拿起衣服继续缝补,“我也看过几次,隔得又远,围的人又多。什么也看不到的!”
重复了一遍,她再想起来说:“你非要去就早点睡,军事演习都很早。吹几声哨子,一会儿也就演习完了。”
听了这话,赵玥立即醒悟过来:对啊,还要早起的!
赶紧盥洗后,她就躺倒一边。躺在那里,比平时睡觉的时间早,母亲作活又亮着灯,她也就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但为了躲避李德发及其二儿子,她就坚持闭着装睡,也不再发出动静。
终于熬到了母亲关灯睡觉,赵玥却还是睡不着觉。她暗想着:一定要早起,一定要早起,一定要早起。
心愿许得太足,往往不能如意。
眼见黎明即将到来,赵玥终于昏昏睡去。
院子里的大公鸡叫第一遍时,她是听到了的。可她侧耳听听西套房那边的战士们,并未有什么动静。知道现在太早,她就继续睡着了。
西屋的哥哥们起来吃了早饭就出了门,她也是听到了的。她知道大哥赵刚、二哥赵强都起得很早,也就并未在意。而且,西套房的战士们仍未发出什么动静,她觉得实在太困,就再眯瞪一会儿。
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听到了大公鸡打了第二遍啼鸣,心里猛地一惊:郑晓春同志今天要出事,我怎么还睡得着呢!
这样想着,她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她简直立即就要哭出来:正对着的窗户,已经透来明亮的天色!
哎呀,这可怎么办!
赵玥一骨碌翻身下炕,跑到了堂屋里。
母亲正在灶间熬粥,见她走出来就笑着说:“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是礼拜天,又不上学!”
“不是说带我去看军事演习吗?我爸呢?”说着,她就跑去西屋,只见已是空空如也,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战士们起得太早,你爸过来看了你一眼。见你睡得香,他就自己溜达着跟去了。”方淑芬说着,再低头往灶膛里塞了两根玉米秸秆。
二话不说,赵玥立即拔脚就往外跑。
“你也不知道在哪里演习,去哪里找呢!”方淑芬在后面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