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来，李莉的手中飞出一阵小烟雾。她弯着腰，连忙钻井了手。

走到水池边，她左手拿着饭盒，用右手拧开水龙头，那小烟雾再次飞出一些。

赶紧用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冲了一下饭盒，她就把右手攥着的东西放进了饭盒里。

不用走过去看，赵玥也知道：李莉是从厨房的灶膛里，抓了一把草木灰去洗饭盒。

以环保的角度来看，她这样做，毫无疑问是科学卫生的。

但若以生活的角度去看，据此也可以清楚，她为了节省洗衣粉——当时的农村还没有洗涤灵这个产品，只好这样做了。

洗了饭盒，李莉左手拿着饭盒，右手拢住衣襟，低着头顶着寒风往宿舍楼里跑。

赵玥正要喊她，却见一个男同学匆忙中，和低头小跑着李莉撞在了一起。

“哐啷”一声，李莉的饭盒掉在了地上。

那个男同学也是怕冷，什么也不说着就侧过身继续走了。

眼见刚洗好的饭盒被撞落在地，又要冒着寒风重新去洗，李莉怎能不心生气恼。

她虽然不敢大声质问，可也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连‘对不起’都不说吗？”

这声音很小，可还是被男同学听到了。

他停住脚步，拧着眉头转头呵斥着：“是你走路没注意，你还赖我！”

眼见这个男同学比自己高了近一头，李莉再看到他的脸上尽是凶恶之色，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她正要自己弯腰捡起，那名男同学却已是心中发火，更还伸脚踢了一下她的饭盒。

“当啷”的声响，在寒风中传出很远。

正弯腰欲捡起饭盒的李莉，顿时委屈得把眼泪几乎涌出眼眶。

男同学嘴角撇了撇，带着坏笑拔腿就走。

齐颈短发被寒风吹得凌乱的李莉，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这个人，随即就暗自叫好。

男同学正一边回头冲李莉坏笑，一边迈开大步走着。猛然觉得脚踝处被绊了一下，他立即以夸张地姿势扑倒在地。

扑在硬土地面上，天气又是寒冷，这男同学的手掌立刻传到他大脑神经中许多痛感。

他的膝盖也磕得生疼，外衣和长裤上也都是土。边爬起来边扭头看去，他见到一个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女孩。

这女孩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就走去那个捡饭盒的女孩子那边。

“喂，你怎么走路的？把我撞倒了也不说‘对不起’吗？”男同学顾不得掸掉身上的尘土，就边冲那女孩走近，边怒气冲冲地说着。

这个女孩，肯定是赵玥了。她趁这个男同学不注意间，伸腿拦在了他的脚踝处，使他摔了个“大马趴”。

见男同学气势汹汹地走来，李莉肯定吓得脸色惨白，身体略微颤抖。

她手中捡起的那个饭盒里，钢制小饭勺与铝制饭盒之间，就因为她手臂的颤抖，而发出不停的“哗啷”的轻响声。

赵玥虽然在空间里学习了搏击术，但并没有真正地实战过。此时看到带着凶恶表情的，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这个男同学，也是心中打鼓。

已经做了的事，就不要后悔。

她暗暗地为自己鼓着气，迎视着这个男同学的凶狠眼神。心中，她不停地盘算着：他要是粗鲁，我是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还是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

男同学见这个小女孩的眼神里，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在淡定之中还带着一份凌厉，不由得更加恼怒。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楼门口处有人喊他：“路强，办公室有你爸打来的电话，赶紧去接！”

“哦，哦，好的，谢谢老师。”这个叫作路强的男同学，赶紧答应一声。

说完，他再恨恨地看着赵玥说：“以后走路看着点！”

“哼，你撞倒我同学，还没有道歉！”赵玥此时心情镇定，立即出言反击。

路强看看李莉，再打量了一下赵玥，一时没有说话。又看看自己身上因为摔倒而蹭到的尘土，他气恼地拍了拍，也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就跑进了教学楼里。

看着路强跑远，赵玥安慰着李莉说：“没事吧？别怕。”

李莉心中安定下来，不禁出口称赞：“赵玥，你真了不起，胆子好大。”

“呵呵，其实我也害怕的。”赵玥笑着说完，再皱紧眉头说，“但是，面对坏人坏事，绝不能畏缩！”

李莉看着她滑稽的样子，也就笑了。

重新走回水池边，李莉洗了饭盒后，两人就结伴走回宿舍。

外面寒冷，楼里虽然还没有供暖，但也暖和多了。

手脚舒缓，李莉不再身体微颤，精神也放松下来。看看赵玥，她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谢谢你，玥玥。”

“没关系。”赵玥说完，就把她拉到楼梯拐角的僻静处。

见对方的表情严肃，李莉的心中不禁打起小鼓：是不是我背地里说她坏话，被她知道了？要是那样，我该怎么解释啊？

不管怎么样，既然的确是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李莉只好带着大红脸，眼神飘移不定地看着对面的赵玥。

“李莉，我们俩来自同一个村子同一个班，应该相互照顾和体谅，对不对？”赵玥单刀直入地说着。

“嗯嗯，当然啊。”李莉勉强抵挡着。

“所以，还别说我们没有什么矛盾，就是真闹别扭，也应该多理解，对吗？”赵玥盯视着她的眼睛说。

面对赵玥清亮的大眼睛，李莉的眼神显得更加慌乱。她回应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嗯，当然对。”

“别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行。我们自己，也要有事挑明说，应该这样吗？”赵玥继续说着。

李莉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带着各种线头，却尽被赵玥捏在手里的木偶傀儡。

面对赵玥连声发问，她似乎不用说别的，只有点头称是就好了：“嗯，当然应该。”

“我们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对吗？”赵玥接着发问。

这种肯定式问话，是赵玥为了谈话便利简洁，有意设定好的。

这样的问话，令此时心中慌乱的李莉，根本来不及进行别的思考。

她看着赵玥清亮的大眼睛，只有继续点头：“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