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新的一年。
跨过了千禧年,迎来了新的初阳。
这一年,钟鱼11岁了,个子还没有长高。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妈妈特意拿出珍藏的猪尾巴给她,说是吃了就会长高。
迎着卢女士钟爸爸炙热的眼神,你都不知道她时如何拖着一根长长的猪尾巴,一口一口嚼碎的。
唉,往事不堪回首。
这还没完,新年第一天,每个人的祝福语清一色的都是祝她来年能越长越高。
就连江妙妙和凌炎,也不远千里,一个从北京,一个从山西,特意远程电话,期盼她长高。
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每天狂吃狂喝狂睡,正式步入“小猪”的生活。
可惜,身高没涨,肉倒是长了不少。
“妹妹,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横向发展啊?”,卢宝盛倚靠在门边,来回打量。
钟鱼给了他一个白眼,“有肉不好嘛?这年头,长肉可是福气!”。
上辈子她一直很瘦,别人形容她瘦骨嶙峋,所以在周围人都嚷嚷着减肥的时候,她一直渴望着长肉。
但是,嗜肉如命的她,怎么吃都不胖,按她朋友的话说,天天的一斤肉,就是在浪费国家粮食。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圆嘟嘟的多好,钟鱼照照镜子,摸摸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意极了。
她瞥了一眼还杵在门口的卢宝盛,“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去找陈大他们玩去?”。
“唉,别提了。”,卢宝盛搬了张凳子坐在钟鱼面前。
身子倒扣了进去,头趴在凳椅上,整个人蔫蔫的。
钟鱼诧异的扬起眉,“大年初三,都走亲戚去了?”。
卢宝盛摇头。
“那?人家赶你走了?”。
继续摇头,哪有,人家简直热情如火,但就是太热情了。
“他们对我太客气了,就好像,就好像,我是,”。
“客人?”。
“对!而且还是贵客!”,他这几天算是看明白了,距离真的是会改变很多的。
“哥~这是正常现象,你看啊,你们不在同一个学校,又不住在同一个地方,你又不经常回来,生疏是正常的。”。
他知道,他只是突然很难过。
钟鱼循循善琇,“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了对不对?”。
卢宝盛点头。
“插不话了,对不对?”。
卢宝盛再点头。
“那你就舔着脸继续呗,说不定人家这是在试探你呢!毕竟你现在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还认识开着小轿车的贵家公子,一时之间,有距离感正常,没事,继续舔着脸就行了。”。
卢宝盛满眼怀疑地看着她妹妹,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都是小屁孩,吵一架,干一场,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情谊,男孩子之间不都是这么简单嘛?
钟鱼给了他鼓励的眼神。
卢宝盛“噌”一下站起来,就要夺门而出。
一脚跨出一半,又回了头,“三姑父还没从老家回来呢啊?”。
这明天,就是钟鱼的生日了,钟爸爸竟然还没回来,也不怪卢宝盛担心。
和老家断绝关系头一年,她爸初二带着一家人回去过一趟,那待遇,不提也罢。当天就回来了。
后来,她爸每年就轮流带她们姐妹三回去。
最近的这一两年,都是他一个人回去。
但不管每次几个人回去,都是初二当天去,当天回,这次竟然住了一晚,而且这都年初三傍晚了,还不见回来。
“恩,不过放心吧,明天前他肯定会回来的!”,毕竟还要给她煮长寿面呢,她爸可从未断过。
只是,她爸这次回来的,着实有点晚。
夜里十点多,才听到敲门声。
卢女士赶紧出门迎他,满心担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什么事了?赶紧先换上棉鞋,哎呦,你这脚怎么这么冰?你原来的鞋呢!怎么现在连鞋子也要抢!……”。
“别急别急,你坐下,没多大事,我给你慢慢说,慢慢说。”,钟爸爸反倒先安慰起卢女士来。
几个孩子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着钟爸爸开口。
外婆端了一碗热汤面过来。
钟爸爸感激地看了一眼外婆,咕噜咕噜吃完,打了个饱嗝,整个人才舒缓下来,“还是家里好!”。
这话,让卢女士差点掉了眼泪,“瞧你像饿死鬼似的,怎么?每年给了那么多钱,送了那么多礼,你妈都舍不得给你一顿饱饭啊!”。
“呵呵。”,钟爸爸只知道憨笑,笑得人没有脾气。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钟就是这么个老实人,小钟啊,赶紧给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爸心还提在那等着呢。”。
丈母娘都发话了,钟爸爸赶紧坐直了身子,娓娓道来。
原来,大过年的,孩子们都喜欢放鞭炮,今年也不知道鱼儿她大伯家从哪买来了一些烟花炮竹。
钟亚和钟民放的时候,由于过于嘚瑟,和小伙伴们发生了冲突。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烟花就炸在了钟鱼家的草房子上,一下子火就串了起来。
于是,心情愉悦,一路哼着歌骑着自行车的钟爸爸,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断壁残垣的凄惨样貌。
如大冬天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这还没完,他大哥家不仅一点悔恨之心都没有,还和他商量着,反正她们家也不住人,干脆把房子推掉,给他家盖狗屋!
自认为非常有涵养的钟爸爸,都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于是两兄弟就这么干了起来,顿时一阵哭天抢地。
脚上那双新靴子,就是那时候没了的。
肯定是大伯娘顺手牵羊!钟鱼恨恨的想。
听到这,卢女士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骂了好一会,才又重新坐下去,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真是欺人太甚!太不要脸了!你没如他的愿吧!”,卢女士瞪着钟爸爸。
“没有没有,我当然没有,毕竟那也是咱们的家,而且鱼儿还特特嘱咐我,这房子谁也不能给,她有大用处呢!”,钟爸爸连连表明自己的立场。
生怕妻儿对自己有怨念,经过这一遭,他对那头算是彻底死心了,再也没啥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