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惟胜来到柳园之后,正赶上一家人坐在中厅吃饭,远远地看去,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在一堂,充满了欢声笑语。
他心里不禁狠狠地酸了一把,想想自己的家庭,哪里有欢乐的时候,有的只有阴谋诡计,斤斤计较。
即使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也都是各吃各的,没有任何交流,即使有交流也是全家的人在数落他。
在国公府,没有人将他当做一个人看,都觉得他是窝囊废,连下人都瞧不上他。
还有尹国香做得那些事情,他能不知道吗?甚至有一次还被他撞了个正着。
当时他因为忘记拿东西,提早从宫里回来,回到房间,便看到二人在床第间颠鸾倒凤,没羞没臊。
更可气的是,尹国香发现了他,竟然说道:“没看我忙着呢,滚出去!”
竟然让他这个当丈夫的离开?!
她非但没有一点儿愧疚感和羞耻心,竟然将他赶了出来,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呢?他真的出来了,灰溜溜的出来了。
他不敢赌,不敢跟她撕破脸,如果撕破脸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能干什么,能去哪儿,回到苏州老家,在那里所有人都认为他有了出息,还娶了国公府的小姐,都认为他过得很好。
如果他就这么一无所有的回去了,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被人戳着脊梁骨地骂。
骂他是陈世美,终于得到了报应?
当年,他上京赶考的时候,与他青梅竹马的女人正天天地盼着他高中的消息,盼着他八抬大轿将她迎进门,可是最后等来的是什么呢?
等到的却是他入赘国公府,再也不回苏州的消息。
之后袁惟胜偷偷打听过那个女人的消息,她因为名节受损,只能嫁给一个老头做妾,因为受宠,天天受其妻妾的欺辱,整日以泪洗面。
每每听到这些的时候,袁惟胜便痛不欲生,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
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定然不会选择当下的日子,一定会选择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过像袁惟寅这样夫妻举案齐眉,父慈子孝的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越行越远,骑虎难下。
管家在袁惟寅面前耳语了几句,袁惟寅立刻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兄长来了,快进来坐,吃点饭。”
袁惟胜隐藏起自己伤心的情绪,也笑着走了进去。
大明很讲求兄友弟恭,袁晋川在两兄弟小的时候,便经常对他们说一句话,便是两兄弟要齐心,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除了袁晋川的教育之外,两兄弟感情也非常好。
虽然袁惟胜现在是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在背后被人嘲笑的,但是袁惟寅一家人却从来没有疏远过他。
两个孩子见了他也亲热地称呼他为伯父。
这些本是在普通人家司空见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以袁惟胜的处境,别变得愈加难能可贵,实在是可悲可怜。
袁清菡知道他的来意是什么,面上有些不自然,同时也觉得自己的伯父是非不明。
袁惟寅将主位然给了袁惟胜,下人立刻给袁惟胜添了一副碗筷。
一家人客套了几句,袁惟胜更是对袁家人被刺杀的事情感到十分的后怕,也表达了关心,更提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尽管说话。
但是后面那句话说的明显没有底气。
他现在能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的呢?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说到钱,袁惟胜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又气上心头,堂堂的国公府,竟然会克扣他的那点俸禄,实在是小家子气得让人可笑。
当年在苏州时,他们袁家虽然不是豪门大户,但是父亲也是远近有名大夫,家里面说不上殷实,还算富足,即使是那样小的家庭,也没有国公府那般小气。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说完这些之后,袁惟胜看着袁清菡说道:“菡菡,你能不能放过你堂姐一马,她今天回到家里还被他的外祖父给打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实在是可怜的紧,你就是看在我这个伯父的面子上,不要再跟她计较,让着她一点。”
柳如烟听了这些话,瞪了袁惟寅一眼,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明明是尹雪怡找麻烦在先,竟然还让菡菡让着她,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的女儿是女儿,自己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袁惟寅看到柳如烟正想发作,慌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激动。
这种事情,小孩子怎么说都行,若是他们这些个大人插手,可能两家就真撕破脸了。
柳如烟也知道这个道理,硬生生咽下一口气。
袁清菡平淡地说道:“伯父,从小到大,堂姐处处针对我,这些我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处处让着她,这次实在是她做得太过分了,她竟然让人佯装医闹,要败坏袁氏医馆的名声,这可是祖父毕生的心血,您也知道祖父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换来袁氏医馆今日的成就,为了袁氏医馆,为了祖父,侄女怎么能够再谦让呢?”
袁清菡很是聪明,拿出袁晋川说事,袁惟胜自然不敢说什么,要不然就是不孝。
袁清菡继续说道:“况且当时侄女也不知道是堂姐策划的这些事情,若是知道是堂姐做得这些事情,就算把牙齿打碎咽到肚子里,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绛珠跟刘妈对视了一眼,二人偷笑了一下,她们这个小姐啊,果然是古灵精怪,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人也教训了,现在还在这里装无辜,让对方无言以对,不愧是她们家的小姐啊!
袁惟胜知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尹雪怡做得不对,很不地道,他能说什么呢?
他顿了一下,说道:“菡菡,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就是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下次你能不能遇到这样的情况,躲着她点走,她就是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袁清菡心道:伯父,您对自己的闺女实在是太不了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