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来到了第四层,也是第四个讲故事的老人。
然而秦铮到现在都不知道在笼子中讲故事的这个老人到底是谁,说的这个故事到底代表了什么。
或者想向秦铮传达什么信息。
但秦铮并不会多问,因为一旦对老人的故事产生好奇心,不,应该是压制不住好奇心,恐怕就会陷入很大的麻烦当中。
瘦虎,与那个小孩儿跟他说的很明确,只需要听故事就行了。
于是秦铮盘腿坐在了第四个笼子前,等待着第四个老人开始讲故事。
只是,这个笼中老叟,与前面三个出现了一些不同的状况。
他仿佛魔怔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秦铮并没有打断他,而是眼观鼻鼻观心,等待他自己开始主动讲故事。
“你是谁?”苍老沙哑的声音,像极了一个饱经风霜摧残的老人。
而看他现在的样子也就应该是这样。
秦铮眉头微皱,并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
“不!你们到底是谁?是什么东西?”
秦铮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突然,老人发疯一般冲撞这困着他的铁笼伸出干枯狰狞的手掌想要去抓他。
秦铮自然是吓了一跳,虽然已经是一个安全距离,但仍旧向后移动了稍许。
就在秦铮猜测他的精神状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老人突然平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了笼中。
老人对秦铮露出了一个极为憨厚的笑容,那张充满皱褶的老脸上,看不出一丝狰狞意味。
“兄长,怎么来了?”
秦铮敢肯定,这家伙的精神状况却是出问题了。
因为老人慌乱的站起身,向着秦铮行了一个一揖到地的大礼。
“许久未见兄长,今日突然相见,未免心生激荡,失了分寸,望兄长见谅。”
秦铮也不知道该不该配合他继续演。
“兄长莫急登楼,我这就与你说后续事情。”
秦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烽火狼烟,男儿头颅遍地滚。
“小子,有名字么!”
司马琼看着仍然光着脚,脚上伤口狰狞的少年。
少年先是点了点头后又连忙摇了摇头。
许是怕这个自己一直憧憬的英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怯生生的开口道:“别人都叫我畜牲。”
“哈哈哈。”妖魔停止了进攻的这一小会儿,司马琼听到这个少年的名字开怀的笑出了声。
少年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还是愧。
“我给你个名字吧。”
少年眨巴了两下眼睛。
司马琼沉思片刻抬头道,“你以后不叫畜牲了,就叫燕时,人的名字。”
少年眼睛里雾气弥漫,有激动,有感激。
“燕时,盛京可认得?”司马琼片刻不停的开口问道。
刚刚获得了名字的燕时摇了摇头。
然而司马琼仿佛没看到他摇头,自顾自的说道:“去盛京,找司马凌风。”
说完,司马琼取下了腰间碎了一角的玉佩,以及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一张染血的信纸递给了少年燕时。
“你凭什么相信他。”在一旁磨着崩了口的大刀的周屠冷冷看了一眼,压抑着怒火问道。
他知道,司马云琼做下这个决定就不会改变了。
可是周屠,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将军!又攻过来了!”正在尸堆上观察,仅剩下的唯一一个斥候,转过身冲着身后集结在一起的人大喊道。
所有人都知道,等不来了,援军等不来了。
少年燕时带着司马琼的玉佩和遗书走了,脚上是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燕时拼命的狂奔着。
身后的函谷烧着三把火,两座山头和谷中,熊熊燃烧的大火像是要焚尽一切一般。
而少年燕时的心中也烧着三把火。
第一把,从今日起,小妖燕时成人了。
第二把,从今日起,一直憧憬要跟随的司马琼死了。
第三把,也是燕时到死都不能让之熄灭的火,函谷要建城。
“燕时,去告诉盛京的人,今日,九千二百守军,在函谷建城,以骨做基。”
“燕时,去吧。”
最后这去吧两次,仿佛是点燃了燕时的所有潜能,他不顾一切的狂奔着。
目的地只有一个,人族盛京。
要找的人只有一个,左相司马凌风。
要完成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将将军的话带过去,让所有人听见。
告诉他们,函谷一定要建城。
就在那九千二百守军的尸骨之上。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这燕时,让根本不知道盛京在那里的他到了盛京。
然而,燕时没想到的是,要阻止函谷建城的人竟然是司马将军的亲生父亲。
也是自己要找的人司马凌风。
在笼子中的司马凌风,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心神飘散,似乎已经去到了那个埋葬了九千二百尸骨的地方。
“你没有亲眼看到司马琼死?是么?”笼中老人语气平和,但眼神却是凌厉万分。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然而下一秒,司马凌风看着少年燕时苍白的脸颊,和颤抖的嘴唇。
突然想到了什么,愣愣开口道:“你杀了司马琼。”
少年燕时拼命摇头。
“我懂了。”
老人刚恢复的生气,突然又被死气席卷。
“你知不知道,让你来这里,便是要让你死。”笼中老人突然话锋一转,仿佛是审判着面前这个少年一般。
然而这个少年听到这句话,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眼眶中泪水流淌,他并不是怕死,只是,只是舍不得。
“妖族进京,还是在这个关头。”
“你觉得你能活得下来么?”
燕时擦掉脸上的泪水,说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除了将军,你们没人会相信我的。”
然而下一秒老人的话却让燕时一愣。
“既然玉琼信你,我司马凌风便信你。”
“可否想活?”
少年无语。
“可否想亲手建城,见证函谷城起?”
少年拼命点头。
盛京左相,司马凌风轻轻滤掉苍白山羊胡上的污渍,正衣冠,起身来到笼子的门前。
竟然,直接推开了笼子走了出来。
“很好。”
“老夫祸乱朝纲甲子有余,今日,便让你来斩我头颅!”
少年呆愣。
“燕时可敢!”司马凌风突然暴喝出声,吓得少年燕时一激灵。
“来斩我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