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嗯?”
“现在内斗对谁而言都不是个好选择,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兰父独特的嗓音在黑夜中越发阴凉。
淡薄到极点,极其冷血。
“威胁我,你也配?”程望熙抓住兰父的发丝大力向后一扯,已经被他打到面色模糊的兰父忍不住闷哼。
“嘭!”
“咳咳!”
一声接一声的闷响在沉夜中盛放开来,同时也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程望熙显然是下了死手,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算计他!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曾经看好的人。
自己怎么就能瞎了眼,看不出这个杂种的豺狐之心?
......
“公子!”兰家人双眸中难掩震惊,得到极致压抑的声音格外沉闷,在人的心脏处狠狠敲击着。
老爷,他怎么会如此势力?
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兰浮钏眼底陡然升起一阵笑意,那么讽刺,那么凉薄。
荔城兰家,原是以灰色产业发家,但却鲜少有人知晓他的父亲其实是个设计师。
温文尔雅的男人却靠阴暗产业发家,谁会信?
就连他得知这个消息也根本不信,他的父亲自幼便要求他立志做君子,成为暴徒不要紧,但也必须是那个最绅士有礼的暴徒。
最初,兰浮钏太小,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年龄越大,他就越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看似清风朗月,实则道貌岸然。
于是,兰浮钏不再愿意与父母亲近。
可偏生程兰两家之间的关系很好,聂泊安在兰浮钏年幼时就很喜欢他,也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找不到前行方向的兰浮钏,却在聂泊安身变相找到了那些理想中的父爱。
两人亦师亦友,聂泊安不知道有多疼他。
就如同疼自己孩子一样。
如揽日月入怀的仁义君子,心怀坦白,扶正不阿,兰浮钏崇拜聂泊安的为人,敬佩聂泊安的学识之渊博,但,为什么他的父亲会自己的三观截然相悖?
他不明白。
“你们就看着。”忽地,兰浮钏低声开口道,这片区域风声极大,再加之,眼下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他们的位置很隐秘。
“可是再不出手制止老爷会被程二爷打死的!”兰家人咬牙说着。
“不会。”兰浮钏语气笃定,被死死压制住的悲凉与痛恨,并没有成为左右情绪的羁绊,此刻他庆幸聂伯父对他的教育。
为什么不会,因为,他的好父亲并没有一根宁折不弯的刚戾傲骨。
从得知程望熙与他父母合作之后,兰浮钏不是没有恨过。
他恨,一切尚未开始就只能被迫结束,他恨,为什么震碎自己三观的人是他的父母,他亦恨,为何合作的对象一定要是程家?
为何一定要将无辜的小丫头拉进深渊?
可是命运不会给他痛恨的时间,聂泊安很早之前就教会他,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再坚硬的壁垒皆抵不过不动如山的态度,你若不动,那么谁都不能动你。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恨,他只想还给聂伯父一个干干净净的程家,仅此而已。
猎猎晚风呼啸而过,吹散了人心底的悲凉。
“方才不是很横么?现在做什么?求饶吗?”程望熙红了眼,长期压制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效果可不是兰父一介文弱公子哥能承受得了的。
“你冷静点儿,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谈。”不出兰浮钏所料,仅仅十分钟的对垒,兰父竟也没有撑住。
“行,好好谈,老子今晚就他妈成全你!”说罢,程望熙抓住兰父的后脑猛地向脚边石雕砸去。
“砰!”
“咳咳咳。”
后方暗处,兰家人都要疯了,再这么下去,老爷真就离死不远了!公子是不想要父亲了吗?
“我说,让你们看着。”兰浮钏一字一字地顿出,他不恨程望熙下狠手,也不恨他的父亲了,今晚的境遇,是他父亲自找的。
哪怕就是恶意挑衅,坚持到底也要比中途求饶更有风度,可是,他的好父亲只知算计与挑衅,却根本没有为强者的傲气。 血腥的场面浸凉了暗夜,兰浮钏眼角已然成了赤红色,这是命运给他的第一个痛击,他必须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闷响声终于停止,而兰浮钏死死扣住碎石的手也缓缓松开,掌心早已是血污一片。
“现在要怎么办啊公子。”
“等,等褚家人出现。”兰浮钏冷声道,今晚他之所以会来,就是因为他在父亲的手机消息看到了一条乱码,他会破译乱码这事儿就连聂泊安都不知道,所以他父亲自然也想不到。
乱码被破译后,是条通知他父亲去某个地点接头的消息。
而消息中的地点兰浮钏清楚,就是褚家手中的一个盘踞点,这是兰浮钏刚刚追查到的秘辛。
良久,程望熙终于从盛怒中回神,看着已然猛咳着的兰父,快速合双目,他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这人太欠打了!
“起来,躲开我姐夫自己回去。”程望熙冷声道,站在原地半晌,他转身离开。
“咳咳。”
咳嗽的声音传来,兰浮钏心中微沉,随即吩咐道:
“去找医生暗中送他回去,记得将手机顺过来。”
话落,几个兰家人迅速行动,兰父很快失去了意识,就连自己何时被抬车的都不知。
“他们说褚家人已经出发了,还说让老爷务必将人带来。”剩余的兰家人跟在兰浮钏身边,沉声汇报着。
“什么人说了么?”闻言,兰浮钏心中微紧。
“那边褚家刚刚传来了乱码,但需要您来破译。”
“拿过来。”兰浮钏厉声道。
微亮的屏幕映射在兰浮钏的眉宇处,高高蹙起的眉头叫人心脏重重收缩,兰家人皆知,除去几年前程家小姐贪凉入院那事儿让公子皱了眉,便再无人无事能牵动公子的面色。
“呼--”兰浮钏呼出一口浊气,握着手机的大掌反复颤抖,他父亲是疯了么?
倏地,屏幕亮度升至最高,只见那消息是—
{他姐姐不行,就用他外甥女,此事若不成,你就无法代替程望熙,我等你的好消息。}
......
此刻,古堡内。
“主子,消息已经传给他了。”一位蓝眸男子淡淡道。
“等着吧,此事办好了就说明这人完全有能力替代程望熙,若不成,我们也不算亏。”褚思梵轻笑。
“哒哒哒。”忽然,一阵鞋声入耳,明显是高跟鞋,那蓝眸男子顿时了然,转身欲离开。
“亚瑟?”女人浅金棕色的发丝做成了大波浪造型,千万种风情是无数男人的心魔,只是这人是主子最心仪的玩物,除去主子,褚家下谁都不能多看一眼。
“沙琳夫人。”亚瑟语气恭顺,只见女人一席半透明薄纱掩体,若隐若现的性感魅惑呼之欲出,天生尤物。
“辛苦了。”女人嗓音微微沙哑,欧境女人的妖媚无可复制,自然会得了褚思梵宠爱多年。
亦是......褚思梵身边伺候时间最长的情妇。
“爷,您忘记我了吗?”沙琳微微嘟起红唇说着,坐在褚思梵腿一身妖骨,引人注目。
“你不是刚刚拿了王冠,不累?”褚思梵笑着说道。
“秀场就是我的战场,我拿了王冠不是很正常么,而且,爷不是也很开心?”沙琳跟了褚思梵多年,清楚褚思梵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明媚聪慧却不过于精明的女人才是褚思梵的最爱。
“说得不错,不过你要小心了,后起之秀很多,我听说有个程家女在少年业余赛成绩很出彩。”褚思梵这话没有其他意思。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沙琳以一步60万联邦币的天价拿下了全视之眼这一赛季的王冠,同时也打破了历史。
不过成人之后的光耀,却抹不去沙琳年少时的屈辱。
无数导师直指年少的沙琳台风飘忽,撑不起盛大的秀场,且小毛病太多,所以,相比于那些年少成名的顶级名模而言,沙琳貌似成人后才运气好了一些,因为......
她遇到了褚思梵这个金主。
当然了,全视之眼又不是卖白菜的地方,选手的专业程度全球皆知,而沙琳参加的这一届,是选手风格最为单一的一届赛事。
若是换了一届,历史究竟会被何人改写,还尚未可知。
“爷,我的台步有多稳,您还不清楚么?”沙琳勾起红唇,心中不以为意,唇边尚未掩去的不满被褚思梵捉了个正着。
少女而已,又是业余赛,岂有资格与成人赛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