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温家。
“踏踏踏。”温家人已整装待发,温庭筠沉下眸色看向下方,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次次都能棋差一招。
对北冥瞮如此,对欧境亦如此,现在连一个区区蝼蚁般的世家女,也敢脚踩于他头顶?
沉夜霜露重,凛冬寒月,帝都的冬夜永远浸满了寒意,叫人只觉得骨头缝中皆是阴凉气息。
“二爷,我们已经联系了云溪城的人,会尽快动手的。”
正欲应下,温庭筠忽然蹙眉,有车的声音。
“去看看是谁?”
一分钟后—
“温二爷,人给你送到了,这次记得好好看管,不要再让少主失望了。”车内的人语气轻佻,一开口就是满含嘲讽。
“啪啪。”紧接着,车被捆绑住的温家人一个接一个被扔下了车,见状,温庭筠死死握拳。
周遭昏暗,车内人好心地打开车前灯,只是正对着温庭筠的双眼,讥讽意味甚浓。
灯光就这么直挺挺射进温庭筠眼中,温家人立刻前护住温庭筠。
“还请你们客气些,再不济,我们二爷也是文少主钦点的合作者,在帝都唯有温家能给你们想要的东西!”温家人强撑着放话。
“哈哈哈哈。”
“我说温二爷,你自己不行就让手下出面背锅?未免太不敢当了吧。”车内的人笑哼。
自己不敢正面讽刺他们少主,就以手下的嘴来说?
当他们是傻子么?
“轰轰--”说罢,车立刻驶离原地,温家所有人看着温庭筠晦暗的面孔皆不敢大声言。
良久,温庭筠拨开挡在身前的手下,胸腔中的盛怒已经抵达顶峰,仅差一瞬便能彻底爆裂。
“兹兹-嚓-”
“你们......”
“听说温二爷想要动手围了云溪城?”正等温家人回身之际,一道冷冽却饱含磁性的男声即刻入耳。
傅川霖?
怎么是他?
“怎么,傅爷想掌管温家的事?”温庭筠不动声色地移开距离,眼中尽是警惕,闻言,傅川霖颇有兴味地朝向温庭筠身后看了一眼。
车尾气未散的味道在空气中滞留已久,现场诡异的气氛越发明显,叫人心跳声立刻放大。
“我对你的事没兴趣,但其他人有。”傅川霖轻笑着,黑色大衣随风而起,发丝被疾风拨乱,寒意侵入每个字,听去散漫又凉薄。
“什么意思?”温庭筠此时的警惕已经攀至顶峰,因为六年前,他试图用自己人顶替北冥瞮总署队长之位的时候,傅川霖见他亦是这幅语气。
哪怕是语调,也毫无差别。
温家人粉饰太平的速度极快,将方才被从车内暴力丢出来的人立刻藏了起来,正巧赶在傅川霖下车之前。
“意思就是围了云溪城,你没这个权力。”才品尝完高级尼古丁味道的嗓子,莫名染些嘶哑,低沉暗哑的质感,很衬此刻的雪景。
微雪冬树,自成一派美景。
“傅爷多虑了,温家最近什么情况,几乎整个联邦都已清楚,都已自顾不暇,温家岂会有精力再去管其他?”温庭筠轻扯着唇角回击。
“这事儿,温家说了不算。”傅川霖淡淡道。
言下之意:温家今夜没有话语权。
赶在温家人即将出动的前夕动手,温庭筠焉能不心惊肉跳?
次他的得力心腹被傅川霖一招弄死,温庭筠对傅川霖的警惕,根本不少于在北冥瞮面前的下意识惊惧。
“傅......”
“咔。”车门被开的清脆声分外突兀,闻声,温庭筠忽然眼皮一跳,微微侧身看去,铺满雪花的地面出现了一只皮鞋。
视线移,是那具温庭筠痛恨多年的身影。
北、冥、瞮!
“呼。”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温庭筠扬起浅笑,清逸的面容竟有些狰狞。
六年未见,什么都没变。
“这些年,你的胆色倒是涨了不少。”北冥瞮声音寡淡。
话落,温家人如同见了鬼那般,将温庭筠保护起来,生怕北冥瞮更进一步动杀手。
“瞮爷也一样。”温庭筠眼角攀赤红,恨不得剥骨饮血的心思被他生生压下,至少现在还不能公然与北冥瞮撕破脸。
“看来那场火的教训还不够,反而涨了你的胆量。”
“是我下手太轻了。”男人的声声叹,每个字,每处语调都在敲击着温庭筠的神经末梢。
感觉就好似自己的尾巴被对方牢牢攥在手中,不知何时会被扯断。
对面,温家人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温家与瞮爷之间的仇,根本无解。
二爷痛恨瞮爷多年,恨不得一举除之,否则前阵子也不会出动足足七组人去追杀瞮爷。
但谁能料到瞮爷会突然出现?
拳头紧握,指甲扣住掌心,已经磕破皮肤,但温庭筠似是感受不到同痛意。
少顷,温庭筠几乎用了生平最大的抑制力,才堪堪压住心底的暴虐。
“所以,傅爷与瞮爷来温家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至于吧。”温庭筠松开拳头,态度强势。
“哒。”
“哒。”声落,北冥瞮步步接近,脚踩雪霜,踏雪而来。
折射进雪景的柔光,微微驱散掉男人周身的暴戾恣肆,不过逼迫感却直线升。
“你做什么?”温庭筠咬牙问道。
“瞮爷!这里是温家......”
“温庭筠。”北冥瞮轻松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语气寒凉。
一如六年前他单枪匹马冲进温家那般,凶暴横道,不顾一切的疯狂,足以粉碎掉对手的理智与故作镇定。
“你我,只能活一个,但这个人只会是我。”
“这点我从六年前就告诉过你,你越反抗,我下手就会越狠,但是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北冥瞮眼角微动,狠辣的血腥味疾速包裹了温庭筠的全身。
“北冥,北冥瞮,咳咳,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整个人被北冥瞮控制在手中,温庭筠呼吸已成问题。
一字一字地顿住,裹藏着无尽恨意,只恨不能咬住北冥瞮那颗搏动的心脏。
“咳咳咳!”
“咔。”瞬间收紧手掌,温庭筠被北冥瞮拎起,两道视线将将齐平,喉骨再次受到重压,温庭筠忽然记起,那场大火中硝烟刺激他嗓子的场景。
“知道北冥萧呈为什么做不了合格的傀儡么?”
闻言,温庭筠双目直直盯着北冥瞮,窒息的情况下导致眼球有些突出。
面部迅速涨红,狼狈对狠辣,究竟谁占据风掌握主动权,一目了然。
“这次失,失败了,下一次我也一定会,会成功。”说罢,温庭筠轻轻扯开唇角,血丝从唇边缓缓留下。
天气寒冷,仅一秒竟彻底凝结。
“就看瞮爷的命究竟有多硬了。”
“他手里让你拿出温氏半壁江山的跨国案,是从我这里抢走的,你觉得自己有几分的可能会踩下我,嗯?”
话末,温庭筠眸光微愣,北冥瞮忽然松开手掌,全身的力量从北冥瞮手中卸掉的那刹,温庭筠踉跄了几瞬。
“咳咳。”好似要将喉咙咳废。
“帝都已经是一级戒备了,你记住,明日开始,所有人都要因为你行动受限,记得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
寒风中,男人的声音如同穿云的利箭,一个接着一个直挺挺捅进温庭筠的心脏。
次次穿心,次次鲜血喷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