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与骤雨联手掀起了暗藏在夜幕下的层层阴寒,此刻,仿佛每层阴寒都已挟裹着极致黑暗,竟将人的那颗心脏围得密不透风。
万般窒息。
聂氏。
“总裁,已依照您的吩咐将主管们聚集到位。”聂氏各部门主管于半小时前接到紧急通知,速就位开会。
“在座诸位皆是聂氏的有功之臣,聂某感激不尽,但感激之余聂氏也必须要拿出优秀的东西,才能继续引领柏城发展。”聂文彦字字诚恳,但席间众人却根本提不起精神,这种悦耳的话,谁都会说。
从前为聂氏局外人,只觉得聂氏哪里都好,但做了局内人才明白,聂氏早已在垂死挣扎的边缘,现在吃着曾经依靠少东留下的资本,才能堪堪稳住如今地位,若来日资本掏空,聂氏又当如何?
只是众人没想到,聂文彦深夜激情演讲,实则只为保住自己地位。
几分钟后,煽动人心的说辞结束,聂文彦淡淡道:
“总署方才与我通气,说南伊失踪了。”
一句话,平地起惊雷。
之前与聂文彦单独见面的六位股东均未在场,少数的聪明人已经大致猜到聂文彦的目的,这是要“铲除异己”了。
“总,总裁,消息已被证实,还是猜测?”聂文彦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便明白,聂文彦在总署是有人的。
否则,官方通报消息都还没公布,聂文彦是从哪里得知的?
“只是猜测。”
话落,席间放松的气息声明显加重,见状,聂文彦心中冷笑,聂南伊这个丫头片子收买人心的手段还真够硬啊。
“但我既然会说,至少聂氏全体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总裁,我认为消息应全面封锁,不然会造成高强度的恐慌,四小姐此时绝不能出事。”说话的主管一时慌了神,他追随少东多年,又看好四小姐多年,他不在乎钱权,但聂氏真的不能再迷茫下去了!
“此言差矣,如果消息先一步被他人曝光,聂氏反而会陷入被动境地。”
“一派胡言!你认为恐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么?”
“只要钱到位了,还愁无人为聂氏效力?”支持与反对派各执一词,反倒衬得聂文彦越发沉默。
争执期间,有人站出来发声:
“恐慌当然不好解决,可问题是,现如今的聂氏权力分割线太刺眼,一旦出现恐慌,下面人究竟该听谁命令?”
一瞬间,现场忽地岑寂下来。
“所以我认为,先将四小姐剔除继承者之位,才是优选。”
“放屁!”
“四小姐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你究竟是何居心?!”支持聂南伊的人不忿地反驳,他们都是手艺人,这些年少说为聂氏也赚了近亿的手工费,可是聂文彦他们呢?
还不是在拼命削弱他们的存在感?
“总裁,如果您今晚只为了稳固自己地位,那么何必假惺惺地举办什么会议?”这人对着聂文彦发难。
只见对面的聂文彦缓缓抬眸,与其对视说道:
“这个位置自然是有能力者居之,如果大家能够找到另一个可以撑起现在这个烂摊子的人,那么我立刻让位。”
“其次,我与南伊才是一家人,你是觉得自己比我这个长辈更加了解南伊?”聂南伊不慌不忙。
“强词夺理。”对面的人咬牙怒斥,支持聂文彦的人本就多余支持四小姐的人,还不是任聂文彦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属下认为,现在投票正合时机!”
按聂文彦的计划,当初亚瑟警告他之际,其实就已经生了异心,聂文彦听到亚瑟的开价,心底贪欲立刻爆炸。
亚瑟的本意,是借聂南伊威胁聂文彦。
本不是大事,只时走个过场而
已,借此压下聂文彦想提价的小心思,也能告诉聂文彦,他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如果换作是一个聪明人,会立刻看出亚瑟的“诚意”,亚瑟既然是暗中小心与聂文彦相见,必定不愿中途生事。
柏城总署又不是吃白饭的,那么聂文彦应下亚瑟的要求,即不会让聂南伊有威胁,同时又能更快拿到那六亿。
这分明就是皆大欢喜之事。
奈何聂文彦贪心不足,看到六亿,就想要十亿,隔壁家的狗都没聂文彦能“吃”,亚瑟并非冤大头,凭什么被聂文彦玩得团团转?
再者,亚瑟动了劫走聂南伊的念头,也是基于此次柏城之行,亚瑟是顶着北部人的名头行动的。
北部名号一出,多少会按住聂文彦算计亚瑟的观念,所以,只要换成一个有远见的人来与亚瑟进行这次交易,都不会蠢到报警。
因为合作一次就代表基本信任已被构建,之后还会少了第二次、第三次么?
一次六亿喂不饱聂文彦,那么无数个六亿呢?
可是聂文彦玩了这么一手之后,不仅将亚瑟对聂家的那点看好,与暂时性信任全部搭了进去,同时,连六亿都没了。.
拜托,都他妈报警了诶,谁还惯着你?
找警察叔叔去要六亿吧。
想要钱?
做梦吧,梦里都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迦蓝与聂南伊已经准备离境,而另一边的亚瑟居然真的找到了之前程迦蓝与聂南伊会面的那处危楼。
“大哥,环境恶劣,所有痕迹都被冲刷了,无法判断是否有人踏足。”褚家人汇报着。
闻言,亚瑟弓着腰与他们会合。
“我让你们弄来的子弹,到手了吗?”
“哒。”瞬时,亚瑟接住了子弹,将子弹上膛,这种子弹的穿透力不强,只是东南洲边境场子内宾客用来防身的仿版子弹。
是用于仿真枪之内的,所以命中率,与子弹射出去后弹道的稳定度,都无法比与真子弹相比。
“他们只能走危楼多的地方,这里距离边境最近,蹲在这里。”亚瑟命令。
与此同时,程迦蓝与聂南伊距离踏出边境仅有一步之遥,可是脚下的道路太过泥泞,正常方式无法通过。
“要不,要不我们藏起来?”聂南伊这个小可怜用力地说道,随后,程迦蓝淡定地扫过四周,然后将视线锁定在聂南伊身上,意思明显:
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嗯......
这片地盘除去湿泥,就是水坑,还是凭空消失靠谱一些。
“上来。”程迦蓝绑好绳索,示意聂南伊勾住自己的肩膀,见状,聂南伊视线上移,看到程迦蓝竟然借着一颗老树临时搭建了一根逃生绳索。
半晌,见聂南伊纹丝未动,程迦蓝拧眉,做什么?
“怎么了?不敢?”
“别怕。”程迦蓝作声安抚,即便她无行动经验,上房揭瓦这等事情当年她与南栀也做过无数次了,所以她理解聂南伊的惊惧。
很正常。
然而......
“没有,我可能有点儿重,你别介意。”聂南伊说得极为真诚。
程迦蓝:“......”
她竟无言以对。
“没事,上来。”
“我,我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重?”聂南伊小心翼翼地问道,试图临时练就一身缩骨功,好让程迦蓝轻松些。
闻言,忙着处理绳索的程迦蓝哑然失笑,她这个小师姐......
怎么有点儿傻得可爱?
“很轻松。”程迦蓝随意用男声问了一句,撩人不自知,那份果敢的韵味让聂南伊耳根微红。
“哦。”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距离不短,我们需要荡
起来,然后松开绳索,期间你必须死死抱住我,否则这个高度掉下去,我没机会抓住你。”程迦蓝叮嘱,语气中含了些许温顺。
“嗯。”聂南伊声音微颤,年幼时期连跑跑卡丁车都不常玩的乖乖女,从未体会过飞一般的感。
“开始了。”随后,程迦蓝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