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裂响声在屋内反复摇荡,褚家所有人都知道,沙琳最初想要收买的人就是亚瑟,奈何亚瑟对褚思梵忠心一片,今日沙琳为巩固自己在褚家的地位就能将手伸向褚思梵身边的人,明日为了保命怕是就能对着褚思梵捅刀。
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细想,亚瑟看人太准了,沙琳是个什么角色他一眼便知。
只可惜他还是错估了褚思梵的脾性,沙琳明目张胆在褚家狐假虎威,靠的就是褚思梵的偏宠,其实这种小手段很拙劣,但凡不是视力有问题,怎么会看不出沙琳从未想过掩饰的野心?
褚思梵混了多年,根本不至于被沙琳蒙在鼓中团团转。
至少在亚瑟的初期印象中褚思梵不许沙琳那双手伸得太长,未料,沙琳旁的不行,拿捏褚思梵的手段的确出众。
前面的褚思梵确实不如这些年间一般张扬自大,可以说之前的褚思梵或许还有可能认为褚家会将沙琳的胃口养大,但是现在情况完全相反,褚思梵的多疑与豹性在沙琳面前几乎算得半点不剩,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包括程迦蓝与北冥瞮,辈子程迦蓝与沙琳之间的恩怨严格意义而言并不算多,不过两人作为同行,隐性竞争却从未少过。
程迦蓝年少成名,于少女时期出道,只是碍于家中出了意外采才不得不放弃参加成人赛,曾经北冥瞮是想要再将程迦蓝送台的。
可很巧的是,程迦蓝那时候精力不在走秀方面,同时沙琳也开始动手联系圈内人准备砍掉全视之眼青年赛,这明显是想要为自己没能站在青年赛领奖台的那份不甘与怨怼报仇。
但如今是没可能了,程迦蓝在对付褚家的过程中顺便出手制裁了沙琳,其实辈子的沙琳同样没成功,不过是理想丰满而已。
那么这辈子程迦蓝决定重返全视之眼,沙琳的存在太碍眼了,并且数月前程迦蓝通过查理九来痛击沙琳期间,也意外觉察亚瑟的反常动作。
亚瑟的种种行为都在印证着
他想要弄死沙琳太久了。
然而亚瑟碍于褚思梵对沙琳的次次隐忍,落在褚家人眼中却变了味道,沙琳欲收买亚瑟做自己人,无非是想为自己后退路。
这事儿换种角度看就会觉得无关大局,褚家众人也就亚瑟与他带出来的人不会盲目自大,其他人堪称普信天花板,沙琳不过是一介女人罢了,就算收买了亚瑟又如何?
会掀起风浪么?
怎么可能?
所以亚瑟应下也无妨,沙琳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亚瑟敢拒她,沙琳就敢背后捅亚瑟一刀,亚瑟早就知道沙琳心思不纯,野心熊熊,所以对沙琳不满已久,怎知论了解褚思梵与褚家人,亚瑟在沙琳面前的确不够看。
只要沙琳在褚思梵眼前没有明面的威胁一日,沙琳就能捏着这一点压服亚瑟,因为亚瑟是褚思梵的属下。
他必须无条件服从于褚思梵。
亦包括她。
深夜的褚家分外阴沉,苏烟不死心地潜入亚瑟房间多次,可除去之前那张意外出现的照片外,再没发现其他疑点,与布瑞恩对她的怀疑不同,亚瑟更像是等待答案自己浮现,苏烟站在亚瑟床铺边缘,心中思绪翻滚。
思来想去,怎么都找不到亚瑟能拿到她照片的理由。
正欲起身跳窗离开,一阵细碎声入耳,苏烟暗惊,回身准备推门而出的那瞬,窗户被打开的声响传来,苏烟直道自己运气太差,无奈之下,苏烟只能先躲进卫生间。
实在是亚瑟的房间布置过于简单了,分明更像是被审讯者的生存地,住在这里一个星期苏烟都无法忍受,亚瑟居然能忍下十余年。
卫生间也并不大,只能容纳三个成年人而已,设施同样走了“极简风”,真是简到不能再减了。
这个阶段能肆无忌惮选择跳窗而入的角色,唯有亚瑟。
程褚走货当晚本就是秘密出行,回来的时候自然也不能暴露,苏烟仔细辨认着门外声音,她没锁门,也不能锁门,亚瑟当晚离开褚家后这里的卫生间房门并未锁,结果待到亚瑟回归之际又了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亚瑟里面有诈么?
门外。
按住受了伤的手臂,亚瑟忍不住闷哼,之前去看程氏运输线期间这条手臂就被程氏运输线出来的暗器伤到了,抵达东南洲后又是一阵高烧,他根本没有时间等待伤口痊愈。
跌跌撞撞地坐在床边,许是状态不够好,导致亚瑟丝毫没有察觉屋内的异样,猛然间,亚瑟回身看向左侧,掀开那里就是苏烟的照片,下瞬,卫生间内的苏烟听到了走动的声音。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门缝很小,苏烟简直无语,她只能隐约看到亚瑟微微弓着身体掀开了床垫。
一瞬间,苏烟只觉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狭小的门缝无法容纳亚瑟健硕的背影,苏烟暗恨,这么好一个打探亚瑟秘密的契机她居然还没机会抓住。
同一刻,亚瑟扫过位置没有任何变动的照片,眉眼淡淡,眼底最后一缕不确定也随之烟消云散。
猛地合双眼,亚瑟脑海中在不停地回忆着在北部的所有,神色中含着就薄戾,阴鸷万分。
拳头被他死死握住,关节之间的摩擦声极为艰涩刺耳,零星几声过后,终于归于寂静,房间内静得让了心悸,由于苏烟的视角受阻,所以她只能看到亚瑟的侧影或背影。
终于,苏烟放弃,听声辨认,也不难察觉出亚瑟的暴戾情绪,bss果真算对了,亚瑟失控了。
亚瑟也该到动怒的阶段了,褚思梵这么对待他再如何忠心的人都不会次次忍气吞声,最关键的是,褚思梵走货当晚提拔追一的这招太狠了,不亚于对着亚瑟心窝捅刀。
正中亚瑟软肋。
褚思梵想要卸磨杀驴完全可以,但卸完磨杀掉驴之后扶位的傀儡,绝对不能是亚瑟的亲近之人!
偏生褚思梵不信邪,定要挑衅亚瑟的底线。
看着完好无埙的照片,亚瑟呼出一口浊气,本欲拿起,却又不知为何顿住动作放弃,那双狐狸眼锁住面的人儿带着道不明说不尽的意味,复杂迷离,见者侧目。
半晌,亚瑟松开床垫,床垫边缘带动了周边的冷风,亦吹起了亚瑟额前的碎发,格外飒爽利落。
“嘭。”照片再不见光明,亚瑟敛目沉思。
单看亚瑟的架势,还没有进卫生间的意思,苏烟心弦微松,她敢这么玩是因为稍后大约钟左右,布瑞恩必定要暗中对亚瑟发难。
褚家,除去追一与苏烟,再无人清楚亚瑟竟敢私自离开褚家几天几夜。
布瑞恩这几日被追一搞得险些发狂,就连私下里见亚瑟一面都难加难,甚至对外表娇弱的苏烟同样也会次次吃瘪,布瑞恩定然会将这份震怒转嫁给亚瑟。
若非亚瑟站在追一与苏烟身后为二人撑腰,单凭他们在褚家的地位还不足以公开同布瑞恩叫板,究其根本布瑞恩接连数次在追一与苏烟手中吃暗亏,就是因为在褚家他的地位与名望无法与亚瑟相比。
目前褚思梵貌似忙于准备参加帝都公盘开盘盛典一事,没精力再关注布瑞恩心中的小算盘,只要布瑞恩保证不会再如程褚当晚走货那般被兰家抓住把柄拿捏,褚思梵暂且会放他一马。
以布瑞恩的性格,抓住了压服亚瑟的机会,一定不会任其消失。
追一不在,与布瑞恩正面交锋的人,只能是亚瑟本人,而亚瑟必定不会让对手布瑞恩靠近自己房间,介时苏烟只需要看准时机跳窗逃生便能全身而退。
十分钟后
“叩叩叩。”房门被叩响,亚瑟轻轻勾唇,掩去眸
中的残虐与嗜血气息,扬起如旧版的笑容,让人无从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