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鹏凝视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他叫冷千愁?”
萧东楼:“我们的耳朵都没有聋掉,不用你来重复提醒。”
朱秋玲:“江湖中好像没有这个高手。”
萧东楼:“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是江湖中人。”
朱秋玲苦笑着:“探风堂尚未发生过像方才这样的事,我第一次出来会客人,就发生这种事,我好倒霉。”
萧东楼嘻嘻笑着:“那位老人家比你更倒霉,这样就给高鹏断掉一条手臂。他根本就不是来做买卖的,而是以做买卖为借口来摸一摸快活林的虚实,见一见秋姐的庐山真面目,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高鹏笑着:“探风堂来了一个真正探风的人,倒也有趣,有趣。”
朱秋玲白了他一眼:“你们全听到?”
高鹏:“没有全部……”
萧东楼笑着接口道:“但也差不多,我们躲在屏帘后面很久了。”
他突然发觉自己多嘴了,连忙捂住嘴巴。
高鹏骂道:“现在才来后知后觉,已经迟了。”
朱秋玲嗔道:“为什么不早点现身出来?”
高鹏忍住笑:“如果那么早现身出来,就听不到那么多妙语连珠的精彩对话了。”
朱秋玲的脸庞顿时生起两朵迷人的红云,对高鹏又打又拧又踢:“坏家伙,打死你,拧死你,踢死你,存心叫我出丑难堪。”
高鹏唯有哑忍着。
他能反“反抗”吗?不能!
女人耍起小脾气来,男人通常是不会好受的,但男人若然反抗,那又会失去了那一份情趣,就会轮到女人不好受了,她就会骂你不解风情和不懂情趣了,女人就是这样。
萧东楼大叫:“喂,别当我是死人,我虽然看不清,但听得到,这么肉麻的私己话,听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回遭打的是萧东楼了,高鹏狠劲地踹了一脚他的屁股。
萧东楼揉着屁股笑嘻嘻道:“你这个人就喜欢先兵后礼,人家本来是向秋姐先礼后兵的,结果却给你来个先兵后礼,砍掉了人家的一条手臂,现在又来先兵后礼踢我的屁股,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高鹏气不打一处:“就是踢你屁股这么一回事。”
萧东楼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秋姐,他欺负我,你管一管你的枕边人好不好?”
朱秋玲道:“别像小孩子一样,老大不小的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动辄就向我撒娇,哭诉,告状。”
萧东楼嚷着:“别说了,别说了,什么糗事都给你抖出来了!”
高鹏哈哈大笑。
朱秋玲的语气突然变得幽怨起来:“再说了,我想管,无奈人家嫌弃我,刚才那一番话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所以我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做中间人,所以我管不了。”
萧东楼:“不……”
高鹏急忙制止:“萧东楼,过分了就不好,别再乱嚼舌头,否则我毒哑你。”
萧东楼赶紧堵住嘴巴。
朱秋玲摇头而笑。
白铁棠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少主,我……”
朱秋玲脸色一寒,喝斥:“你怎么办事的?”
白铁棠双膝下跪:“请少主处罚。”
朱秋玲一挥手:“算了,人总是会犯错的,下不为例就是。”
白铁棠松了一口大气:“多谢少主。”
朱秋玲:“还赖着干嘛,去干你的事。”
“是,少主。”白铁棠退下。
朱秋玲想了一想,说道:“高鹏,东楼,我们回去再说。”
三人从后门离开探风堂,一路没有再交谈,回到香幽阁的小偏厅,围坐在桌边。
朱秋玲眉头深锁:“你们怎样看冷千愁来大闹探风堂这件事?”
高鹏满怀感慨:“快活林开设了四十年,热闹了四十年,平静了四十年,每天日进斗金,谁不垂涎三尺?谁不眼馋手红想据为己有?”
萧东楼:“对。”
高鹏:“德高望重神功盖世的老主人已骑鹤仙游,新主人只是一个年轻貌美的黄毛丫头,那些得了眼红病的人还不蠢蠢欲动吗?来打你这个黄毛丫头的主意吗?”
朱秋玲极是不满:“我还是黄毛丫头吗?”
高鹏:“在很多人眼中,你的确还是黄毛丫头。”
萧东楼笑嘻嘻:“这回我赞同高鹏的说法,在那些恶狼猛虎的眼中,秋姐你还真是黄毛丫头。”
朱秋玲不高兴了:“那你们呢?”
高鹏:“毛头小子。”
朱秋玲笑着:“你还小吗?”
萧东楼:“不说笑了,千里江堤,毁于蚁穴,秋姐,从今天起,你要小心谨慎,防范一下身边的人和事。”
他心思缜密,马想到了一些别人还没有想到的事情,但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说得很隐喻。
朱秋玲:“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对,快活林一定有奸细。你们说这冷千愁来到底有何目的呢?”
高鹏:“会一会你,掂量一下你的斤两,但又有一点令我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若对快活林不利的话,又何必派冷千愁来自暴其短,让自己的敌人有所防备呢?”
萧东楼:“或许他们的目的是想引起快活林的恐慌,迫使快活林把设在外围的力量调回来,这样一来就能一次过把快活林连根拔起,不让快活林有任何的反扑机会。”
高鹏:“我也感觉到快活林的危机已经来临,这场危机我们能否应付得了呢?又能否化险为夷呢?”
两人心中都没底。
在没有起清敌人的底细之前,一切都言之尚早,根本不能先论胜败。
朱秋玲忽然说道:“我们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过敏过份紧张呢?”
高鹏叹着气:“我倒希望我们真是神经过敏过份紧张啊!可事实却已经摆在眼前了呀!”
朱秋玲:“江湖真是险恶,为了一点利益,就要以血相见,以命相搏,唉——!”
她有感而发,不胜感慨。
高鹏苦笑:“没有仇杀,没有恩怨,没有冲突,没有血泪,就不叫‘江湖’了!”
朱秋玲挥洒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挡也挡不住的事,就由得他们来吧,我朱秋玲可不是泥捏豆腐做的,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萧东楼沉思着:“秋姐,打算怎么办?”
朱秋玲:“在我们三个当中,一向都数你最沉着冷静,数你应变能力最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萧东楼:“别给我扣高帽子,比起大智若愚的高鹏,聪明绝顶的秋姐,我那一点小聪明又算得了什么?还是由秋姐你自己拿主意吧。”
朱秋玲沉吟片刻,说道:“酒照卖,业照开,快活林依旧是快活林,快乐镇依旧是快乐镇,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如常运作,没必要为了一个冷千愁的出现和他几句说话便把自己搞得神经过敏,草木皆兵,快活林依旧是快活林,外甥打灯笼——照舅(旧),我只是一个有起事来手忙脚乱不识应变人头猪脑的笨女人而已。”
萧东楼笑道:“她说她自己是个人头猪脑的笨女人。”
高鹏:“可这个人头猪脑的笨女人想出的却不是笨办法。不过某一方面她的确是个长着人头却是猪脑的笨女人。”
他这是一语双关。
秋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禁脸红起来,红得像个熟透顶的苹果那样,高鹏不是在取笑自己,而是在惋惜自己,惋惜自己把女人一生中最为宝贵的东西献给了一个最不值得献给的男人。
她语含深意:“凡事总有两面的,不要只单看自己的一面,你应该换过另一面看看,或许你就会有全新的发现,全新的感受,全新的意义。”
高鹏不出声,因为他无话可说。
萧东楼乐呵呵偷笑着。
朱秋玲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冷千愁那一伙人会不会与你们两家遇袭一事有关连呢?”
萧东楼叹一口气,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他没有承认,否则高鹏和我就不在这里,而是追出去要他一命了,至于是不是他口中那个所谓的家主所为,那就要靠秋姐你去查了,以快活林的人力物力和分布在各地的眼线,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高鹏一脸担心:“我总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朱秋玲望向窗外变得灰沉沉的天色:“你们看这场风暴会不会来呢?又会在什么时候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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