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破晓,天露曙色。
高鹏走出了鸿运客栈。
他是静悄悄离开的,房中还留着酣睡未醒的唐小红。
他没有叫醒她,也不忍心叫醒她。
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唐小红将所从唐大奶奶口中得知有关八派联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这是算交易呢还是算是报答呢?
如果算是交易,交易的双方在交易之后是没有输赢之分的,因为这是各取所需各自得到了自己认为是合理的东西,所以不存在输赢,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是输了。
如果算是报答,在没有和唐小红发生关系之前,他根本就没有亏欠过唐小红的任何恩惠与情分,这又怎么算得是报答?
如果说唐小红帮他解围算是有恩惠的话,这样的报答算是报答吗?
他分不清楚了,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唐小红对自己绝对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心真意的在深爱着自己。
他觉得很惭愧,很龌龊,自己竟然利用唐小红对自己的爱而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悄悄的离开,因为他怕面对唐小红。
他一离开,唐小红就睁开眼睛,偷偷在笑,然后坐起来,想了一下,有了决定。
僻静的巷道已有人走动,贫穷人家的孩子早睡早起,三三两两的聚在门庭前玩耍,嬉戏,大人们则开始为生计忙碌开了。
高鹏刚出街口,迎面走来一个头戴青竹斗笠的人,这人的大部分脸庞被遮住,瞧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模样。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根本用不着戴斗笠,这人要遮掩什么?这人又是谁?
高鹏骤然停步,这人也立刻站住不动,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明显是在尾随着高鹏,哪有这样明目张胆跟踪人的?
高鹏皱起眉头,本想喝问一下,可是又马舒展开了眉头,因为那人已摘下青竹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董六!
高鹏笑起来:“老狐狸,怎么这副行头?”
董六:“如果不是这副行头,如何敢送走那些比瘟神还可怕的唐门弟子?”
高鹏:“他们全走光啦?”
董六:“是的,不知何故,大约在寅时的时候,所有的唐门弟子都急匆匆而走,像拿到了催命符一样。”
高鹏:“这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得到了唐大奶奶的召令,这不是催命符是什么?”
董六满脸歉意:“也是,好兄弟,对不起,把你拖下这趟混水。”
高鹏苦笑着:“你这一句对不起,却累得我昨晚差点死在唐门十老的毒蒺藜之下呀!”
董六恍然大悟:“原来另外三个唐门十老是死在你的刀下,难怪昨夜唐门弟子像疯狗一样在全城跑来跑去。”
高鹏:“你怎么知道的?”
董六:“走,边走边说。”
两人沿着已经恢复了往日热闹的长街一直走着,董六把昨天发生的事叙说了一遍。
唐小红借助着行人和障碍物鬼鬼祟祟远远跟着。
高鹏看着在街边摆买东西的小贩,说道:“你办了一件好事,没有把江湖的恩怨牵扯到老百姓的身。”
董六:“江湖事江湖断,我从来都不把江湖的事牵扯到这些无辜百姓的身,否则我早就对公孙无负动手了,何须要等到昨天,你高鹏也不会和我交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高鹏:“老狐狸只对外面的人耍滑头,对我和萧半瞎还是不错的。”
董六愕然:“谁是萧半瞎?”
高鹏:“瞎鬼呀,新近他说他顶多算是半个瞎鬼,所以我干脆叫他为萧半瞎,改了他的绰号。”
董六笑起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欸,不过还真是的,改得贴切。”
高鹏:“老狐狸,你的感觉救了你自己一条命呀。”
董六:“虽然我在江湖薄有名气,但是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值得唐门如此兴师动众,连那个最可怕的唐小川也来了。”
高鹏:“还有一件事你是不知的,本来是不止唐门来光顾这里,还有另外一批人马来,只是唐门捷足先登,想独吞这里的一切,故此没有和那批人马汇合。”
董六大吃一惊:“还有另外一批人马?什么人马?”
高鹏:“崆峒派。”
董六大惊失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高鹏:“就是这么回事,有人想要你们全军覆没,把你们这支快活林设在外围的有生力量来个一窝端掉。”
董六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高鹏:“我自有我的法子。昨天你藏在什么地方?”
董六不好意思:“一个姘头的家里,唐门的人一出现在我家,我就放出飞鸽,然后从秘道里到了姘头的家里,那条秘道,除非他们把董家翻转过来,否则很难找得到。”
高鹏:“但你所有的门人以及莫文兴的人马全遭杀害了。”
董六叹了一口气,眼涌泪光,凄苦说道:“是我没用,不能保住他们。但唐门也占不了便宜,唐门十老其中有三个被我的手下杀掉,再加被你所杀的三个,他们一下子损失了六个绝顶高手,一样是损失惨重,同时也为快活林除去了六个可怕的高手。”
高鹏:“你已知道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快活林?”
董六:“杀我一个董六,需要出动如此一大批唐门的绝顶高手吗?还有你刚才所说的崆峒派那一批人马吗?”
高鹏:“听说你们有五十万两银子尚未运回快活林,是不是真的?”
董六脸色大变:“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唐门的人如何得知?莫非……”
高鹏脸色严峻:“老狐狸,回到快活林后可千万别声张出去,否则会打草惊蛇。”
董六一脸严肃说道:“我明白,我会暗中调查清楚的了。到底是谁在出卖快活林呢?”
高鹏:“除了我和萧半瞎,还有什么外面的人知道你们的事?”
董六:“我根本没有对任何外人说出这秘密,我的身份只有那些职务很高的人。”
高鹏:“和我的估算差不多,那么肯定是那些职务很高的人其中一个是内鬼。”
董六:“以快活林在朝廷和在江湖中的地位,他们居然也有胆量敢来动?”
高鹏:“正因为这样,有无数人恨不得快活林明天就不复存在,包括很多朝廷高官,快活林掌握了他们太多不见得光的秘密了。”
董六:“也是,掌握住别人的秘密,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伤伤害到别人,同样也可以伤害到自己。”
高鹏:“人高出众,树大招风,就如做生意的道理一样,你愈是做得红火,别人愈是嫉妒,就会千方百计的去陷害你,打击你,兼并你,甚至吃掉你,把原本属于你的财产变成他的财产。”
董六满怀感慨地说道:“奸诈险恶的小人就是这样,他们不是千方百计的去超越别人,而是绞尽脑汁的去陷害别人啊——!”
高鹏:“因为这些人没有才能,害怕地位不保,被有才能的人淘汰掉。”
董六苦笑:“你是在骂我,挖苦我,昨天我就在做这样的事情,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算计公孙无负,唐门随后就算计了我。”
高鹏笑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说得有意思。”
董六:“别笑我了,脸都给你笑黄了。”
高鹏:“如果说公孙无负是蝉,你是螳螂,唐门是黄雀,但我的到来却成了猎人。”
董六:“,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这次唐门可亏了老本,死了六个绝顶高手,却一无所获,那五十万两银子连半个子儿都捞不着,哈哈哈——!我们先去取回一些东西,然后才动身赶回快活林向少主报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高鹏:“什么东西?”
董六故作神秘:“你猜吧。”
高鹏一愣,说道:“那五十万两银子?”
董六笑了。
高鹏:“藏在什么地方?”
董六:“你跟着来不就清楚了吗?”
高鹏:“看看周围的人,有很多人认识你,快带你这顶狐狸帽。”
董六极不情愿戴竹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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