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宴席宾主尽欢,李渊的酒量很好,来者不拒。
而且还能搂着敬酒人的肩膀,诉说俩人曾经光辉的岁月。
听的是敬酒者热泪盈眶,那架势看起来,若不是人多,他都能给李渊磕一个。
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李建成早就悄悄的脱掉天策将服,站在李渊身后看着老爹肆意拼酒。
他很羡慕,羡慕老爹能有这么一群死心塌地的手下。
而这些手下可能能力不怎么出众,但是他们有钱、有人,还有一些很有能力的子弟。
毕竟一个世家再烂,经过钱财的熏陶,总是能熏陶出几个出色的子弟来。
这些则是他李建成缺少的。
曾经他也动过这个念头:将这些世家收为己用。
但刚刚一有行动,就被李渊发现了。
老爹很是严肃的把自己叫到书房里,训斥了一顿。
最后又好言相劝,让自己不要着急,他的这些人脉,最后全都是自己的。
期限也给李建成说了:他会争取让唐国公这个爵位世袭罔替,待到那时,李建成就是新的唐国公,他的一切,都会毫无保留的交出来。
前些年的时候,老爹的保证,李建成是一直相信的。
毕竟从小到大,李渊都没有骗过他。
直到今年自己知道了玄武门之变后,一切都变了。
李建成迫切的希望得到力量。
虽然和杨默交流一番后,玄武门的心魔已经彻底消失。
李建成也能正视这件事,但正视归正视,他却做不到像之前那么相信李渊的话。
毕竟李渊可能不会骗他,但是李世民有可能会夺权的啊。
从老爹突然杀回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李建成心境如常,跟在李渊身后一起回礼。
每次有人来敬酒,李建成都会在旁边夸赞一番,这人在难民救助和太原之战中贡献了什么力量。
一番操作下来,李建成明显的感觉到,周围这些世家家主们对他的好感倍增。
甚至连一直不怎么喜欢他的王开,都主动过来给李渊夸赞他在太原的功绩。
总体来说,这场宴会是很成功的。
场的任何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渊得到了和老伙计的感情加深。
世家家主们得到了李渊的高度信任。
李建成得到了世家家主们的认可与表面支持。
只有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陈平和范增。
厅堂内众人像是看不到他俩一般,谁也不来搭理他们。
他们想要主动插话,却又一直找不到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李渊和所有的世家家主都喝了一遍酒,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时。
陈平刚想开口——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破局了。
但门外院子里却传来了诧异声。
“这,这不是杨默么?”
“是啊,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被天策大将军关进监牢里了么?”
...
在院子外众人的议论声中,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叫喊响起:“太原军务总管杨默到!”
让所有人心中一凜:此时他们方才想到,之前让杨默去和张角谈判,李建成可是给了他军务总管的名头。
在众人错愕中,杨默走进了大厅。
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白,另外一个则是在门口一直等候他的马三宝。
临来之前,李渊就吩咐了马三宝,他不准去监狱接杨默。
刚刚郭嘉出去的时候,马三宝也跟着出去,但一直站在国公府门口,着急的向着监狱方向翘首以望。
此时进来之后,马三宝挺直了胸膛,一副要给杨默撑腰的架势。
杨默面无表情,一进大厅他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的李渊。
李渊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能让自己的女儿挖出陪嫁女儿红的年轻人。
这个自己下令从边境绑回来的宗室。
嗯,眉清目秀,目光炯炯,身段也不错,配着现在略微有些落魄的样子,倒很像是个落魄贵公子。
倒是有吸引自己闺女的资本。
“晚生杨默,见过唐国公。”
虽然面无表情,甚至连陈平和范增看都不看,但杨默的语气却和平常没有区别。
让人听不出其中有什么怨恨与不满。
反倒是很平和。
周围的世家家主们则暗暗点头,对杨默又多了三分认可。
历经生死,不变其心智者,方才是成大事的根本。
“嗯,很好,很好。”
李渊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捋了捋胡子,抬起手来:“无语,不着急见礼,来人!”
一声吩咐,马就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火盆抬来,放在正堂门口。
众人见了,心中各种猜想。
火盆是干什么的,他们知道:在监狱里走一遭的人,进家之前,要迈过火盆,将身的衣服全都烧了。
杨默见此,心中有了一丝暖意:放置火盆是家人要做的事。
马就有人走过来小声给杨默解释规矩。
耐心的听完,杨默从火盆迈过去。
而后慢慢脱光身的衣服。
在他脱掉衣之后,马有人拿着布帘挡住四周。
但众人还是看到他背后血肉模糊,似乎是刚受了鞭刑。
心中愈发诧异,难不成有人在牢房里对他用了刑不成?
仆从捧着一身白衣,递给杨默。
“这是秀宁那丫头亲手为你缝制的。”
李渊在一旁多嘴,言语中有些醋意。
不多时,布帘子散开,露出一身白衣披发的杨默,甚是潇洒。
“来人,给姑爷看座!”
旁边的仆从马赶紧为杨默拉桌凳。
杨默也不客气,谢了一礼,大方的跪坐在一旁。
李白和辛弃疾则跟在他身后。
“你便是李太白么?”
李渊看到李白,语气十分好奇。
李白将对范增和陈平的憎恨目光收起,恭敬的冲着李渊行礼,口称:“回国公的话,小子便是李白。”
“好,听说你喜欢喝酒?”
“回国公,能喝一点。”李白此时倒是很谦虚。
“剑法还不错?”
李渊又问,语气中的好奇愈发的重了。
李白嗯了一声,倒是没刚刚那么客气:“天下第二。”
这口气,配合这少年英气,丝毫让人感受不到装逼的气息。
连李渊都不由的赞叹:“好气魄!”
“听说你还会作诗?也是天下第二么?”
“作诗只不过是闲暇爱好,登不大雅之堂,天下比李白强的人多的是。”
李白又谦虚起来。
“好!”
李渊从桌下下提起一坛子酒来,一拍封泥,随手一抛,扔给李白。
李白长臂如猿,顺势接过,众人看了,纷纷叫好。
“既然如此,那就喝了这坛酒,耍一套剑法,让咱瞧一瞧。”
李白眼中杀气一闪,丝毫没有推辞,直接反手一抬酒坛,直接一饮而尽。
五斤的好酒直接下肚,看呆了周围见过世面的世家家主们。
见过能喝的,却是没见过这么能喝的家伙。
李渊也是眼中异彩连连,在他看来,能喝酒的绝对都是有本事的人。
就像他一样,越能喝,本事越大。
“爽快!”
李渊一拍桌案,将随身的佩剑摘下来,有些不舍的看了看。
“咱这把剑,名曰倚天,乃是王老夫人当年所赠,伴随老夫多年。李白,做一首诗来听听,若是做得好,这把剑便送你!”
李白双眼通红,打了个酒嗝,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血红的眼珠在陈平和范增脸扫过,让二人心惊,面露惧色。
李白见此,轻蔑的笑了一声。
而后看了看庭外,一阵冷风吹过,让众人一哆嗦。
此时已经是深秋初冬时节,又已经是深夜,远处传来未知禽鸟的嚎声,悠远悠长。
“汾河白波木叶稀,燕鸿始入晋云飞。”
李白一张口,在坐的世家家主们全都一愣,王开更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晋云寒,燕鸿苦。”
李白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径自走到李渊旁,又拎起一坛酒,拍开封泥。
“风号沙宿柳云浦,太白悲秋泪如雨。”
手一翻,顺势抬起,酒水从坛子里涌出,一半倒进嘴里,一半洒在脸。
让人分不清滴落下来的到底有没有他的眼泪。
“白日当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
念到此,李白的声音忽而高昂起来:“壮士愤,雄风生!”
高昂的声音中,杀意再也没有任何隐瞒,他目光如炬,看着李渊手里的宝剑。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