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
嬴政惊讶的张大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没想过么?”
杨默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顺带还揉了揉。
心里有些开心:古往今来,能像自己这样可以随意揉捏嬴政脑袋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吧。
相对于他的轻松,嬴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身子紧绷着,血液似乎都停止了。
小脑袋里想了很多东西,第一个念头则是:师父这是在试探我么?
有了这个念头,往日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全都浮现在脑海里。
关键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反倒是让他理解成了杨默不亲近他的证据。
这些证据在这句问话的推波助澜下,让嬴政得出一个结论:师父一直不怎么与我亲近,原来是提防着我呢!
像是发现了惊天的秘密一样,以至于心脏砰砰砰的直跳。
小脸瞬间面红耳赤,汗水直接涌了出来。
“就像是你前世一样,灭六国统一天下,车同轨,书同文。”
杨默收起了揉捏嬴政脑袋的手,他感觉到了嬴政的头发里都是汗,默然一笑:自己这个小徒弟看来是想多了。
“师父,师父,我”
杨默的手放在他脑袋上的时候,嬴政没有感觉的到。
但是手指一离开,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心里直接空落落的。
“怎么?在太原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从周围的只言片语知晓你前世的成就么?”
杨默的声音很是和善且亲切,这种和善亲切让紧张到不能自己的嬴政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自己的师父。
那双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平静,不,不平日更加的平静。
甚至还有一些鼓励和期许,这是嬴政除了自己的母亲外,从未再任何人眼中看到过的。
他心里又浮出一丝感动来,紧接着这种感动不受控制的冲到了眼睛里,化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师父没有试探自己,他是在关心我。
世间很多时候,言语说不清的,眼神却能表达的清清楚楚,简单明了。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此时无声胜有声,也不会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杨默心中的温柔,嬴政接收到了,他真真切切的能够感受到,来自自己师父的鼓励和认可。
“好好的,怎么还哭起鼻子来。”
相对于嬴政的手,杨默的手掌算是大的了,他轻轻的蹲下身,伸出手来给嬴政擦拭眼角。
“你是不是之前怪我不怎么与你亲近?”
杨默的声音愈发的迟缓,态度也愈发的和善。
像是一张无形的手,慢慢的抚平了嬴政童年的创伤和惶恐。
“嗯”
嬴政本想说徒儿不敢,但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嗯了一声,缓缓点头。
“其实从你给我磕头叫我师父那天,我就已经把你当做自己最亲的人看待了。”
杨默又顺势伸出手来,揉了揉嬴政的头发,眼神中充满着笑意:“只是我认知中的嬴政,那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是统一了天下的始皇帝,还被人称作祖龙。”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但慢慢的,我才意识到,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和那个气吞天下,虎并六国的秦始皇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个没有父亲,独自与母亲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多年的少年。”
嬴政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往下掉落。
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
自己自小在赵国受到的屈辱。
母亲为了自己,受到的轻薄和羞辱。
原本倔强的少年,此时不争气的抹着眼泪。
他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的不争气。
曾经发过誓,要坚强起来,要为母亲遮风挡雨。
“你在背后为师父做了很多事,我是知道的。去见张角,你母亲不同意,也是你坚持要去,我也知道的。”
杨默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一直都是个好徒弟,但我却一直都不是好师父。”
“直到在监牢里时,我才想明白,谁才是我在这个世界最该守护,也是最能倚靠的人。”
他注视着嬴政,缓缓的说道:“便是你了,命运让我们俩成为师徒,看似无意,却是将咱们爷俩的命运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师父”
少年哽咽的看着杨默。
嬴政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类似的场面,有一个人能够和自己说这些贴心的话。
告诉他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他脑海里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可能。
每一次面对自己幻化出来的影子,都是那个一直活在自己母亲口中的父亲。
但每一次幻化出来的样子却从来都不一样因为自己从没见过父亲的模样。
嬴政也可以确定,母亲也早已忘记了父亲长什么样子。
因此他很少问母亲父亲的样子,而每一次问,母亲总是会描述出。
有时说父亲是厚嘴唇,有时又说是薄嘴唇。
父亲,在嬴政的印象里,永远是一团的模糊。
而在此刻,他看着杨默,感觉心里那团模糊似乎慢慢的清晰起来。
雄鸡高唱的声音此起彼伏,太原也微微冒头。
一缕弱弱的阳光穿过厚厚的浓雾,照射在院子前,照在师徒俩的身上。
“阿政,这皇帝,杨家人坐得,你也坐的。待你坐了皇帝,这天下便没人再敢欺负师父了。”
杨默露出灿烂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的灿烂。
嬴政也跟着破涕为笑起来,心中幻想多年的场景,似乎完美无缺的映照在了眼前。
“师父!”
少年的目光愈发的坚定,袖子里的拳头也跟着攥紧起来。
“这一次去长安,咱们爷俩是九死一生,但若是过了这个坎,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杨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害怕么?”
嬴政摇了摇头:“我不害怕!”
“好,有这个志气就好!”
杨默站起身来,再一次揉了揉嬴政的脑袋。
这一次头发里却是没有了汗水。
院子里响起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不多时一个姑娘的声音瞧瞧响起:“小姐,你先不要出来,外面好像有人,剪刀,剪刀在哪里?”
随后便是一声充满紧张的询问:“谁,谁在外面呢?”
“不良司的巡捕和三大营的巡检都在附近,我,我只要喊一声,他们,他们就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