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嗤咔嗤’
血肉咀嚼的声音一直在张爽的耳边回荡。
温泉室里,走廊寂静,空无一人。
张爽快速地跑着,不停地喘着粗气,眼泪充斥在眼眶,模糊一片,他不敢停下,他不能停!
这条命,是他的父亲用生命救下的,张爽推开换衣间的门,随即将其反锁死,背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不敢开灯,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的缝隙泄进换衣室。
那黏腻的声音正在靠近,张爽甚至能听见血肉滑过墙壁的声音。
张爽死死地捂住唇瓣,不停地扫视着换衣室,想找一件能当成武器的东西,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只有不远处,休息的椅子上放着一个箱子,每天凌晨打扫的工作人员会用备用钥匙打开柜子,检查顾客是否有遗留的物品,若是发现了就会用箱子装起来。
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走廊的光。
张爽心里一惊,不敢发出任何大动静,只能趴在地上慢慢地爬行远离房门。
巨大的阴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几只小的花蕊从门缝缓缓地伸进换衣室。
张爽不停地后退着,后背不小心靠在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张爽心里一惊,刚想伸手去扶稳箱子,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箱子落在地上。
箱子落地,发出不小的声响,箱子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嘭’
门被狠狠地撞了下,门旁的墙灰扑簌簌地落下。
张爽的眼底浮起一抹绝望,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这是张德临死前交给他的。
手机密码是张爽的生日。
打开手机,入目是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原来张德在轻扫之前就已经用手机把房间的景象都拍了下来。
张爽死死地咬住手腕,眼泪横流,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这是张德的遗愿,忠厚了一辈子的父亲,终究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良知。
‘嘭嘭’
撞门的动作愈发激烈,门外的大东西似乎没了耐心,狠狠地撞击着门,门的一角很快就被撞开,无数带着倒刺的花蕊伸了进来。
这一刻,张爽反倒没那么害怕了,扫了眼四周,张爽把手机藏到了个隐蔽的角落,随手抓起角落的扫帚拿在手中,即使他知道这个东西对外面的怪物根本没有一点用。
‘哐当’门终究还是没承受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巨大的肉色牡丹花出现在门口,许是刚刚吸收完血液,变得又鲜艳了几分。
走廊灯光打在牡丹花上,隐约能看见花瓣上那肉色的肌理。
张爽忍住呕吐的欲望,双手紧紧地握着扫帚,眼底充满仇恨。
“来啊!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肉色花蕊的倒刺上还残留着些许肉屑,似乎听懂了张爽的话,猛地扑向张爽!
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张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嗬!”
突然,牡丹花发出一尖锐的声音,黑暗的房间里猛地升起一阵金光。
张爽睁开眼,看着被齐齐斩断触角还在流血的花蕊,在原地呆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看向地面。
只见在一堆散乱衣服当中,有件衣服里的东西露出了一角,三角形的黄色的纸。
正是这个东西发出金色的光,阻挡了花蕊的攻击。
张爽蹲下身,立马将那东西握在手中。
牡丹花犹豫了一秒钟,缓缓地退出了换衣室。
黏腻的爬行声逐渐远去,张爽缓缓地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张爽抹了把头上的汗,撑着地站了起来,扒出手机放进兜里,捏紧符篆,脚步踉跄地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在三楼。
张爽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快步走着。
‘砰’
突然转角迎面遇上了个人,张爽下意识地想要侧开,但腿一软,竟直直地向前扑去。
对面的人反应很快,躲开了。
张爽摔在了地毯上,原本恍惚的意识因为这一摔也变得清醒了几分。
“不好意思啊。”张爽从地上起来,下意识地瞥了一下手中的符篆,随即轻轻地松了口气。
“没事。”男人的嗓音有些沉,充满磁性。
张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男人,微微一愣。
男人穿着一身湛蓝色线衫,卡其色的长裤,看起来十分休闲,眉眼如画,比他在度假村见过一些男明星还要好看。
男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张爽的右手,“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爽立马回过神,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生,现下这度假村如同一座被围住的城,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按理说不应该会有人进来才是,想必是某位待在房间里没怎么出来的旅客吧,张爽想。
“没事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身体有些不舒服……”张爽收回视线,说道。
男人微微颔首,抬步向前面走去。
张爽看着男人走向旅客房间,没再多想,快步走向办公室。
**
‘沙沙沙’
细微的摩擦声音响起。
旁边床铺传来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岑姝睁开眸,瞥了眼正在熟睡的两人,勾了勾唇。
这两人在知道她们已经入画的事实之后,自动脑补了很多妖魔鬼怪的画面,自己吓自己,弄到半夜感到困了,支撑不住了才睡着。
沙沙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黑暗中,一个拇指大的小人吭哧吭哧地沿着床单爬到了床上。
等它爬上床,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杏眸,两只芝麻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双手抱住岑姝垂下的发丝,依恋地蹭了蹭。
岑姝指尖轻轻戳了戳小纸人,“小小莲?”
这是她在陆肆出车祸之后为他做的纸人,以小莲花前世的模样做出来的,小小莲在这里……
岑姝起身,踩着拖鞋走到门口,猫眼外并没有人。
打开门。
岑姝刚踏出房门,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清冽味,是她无比熟悉的味道。
“陆肆?”岑姝反抱住男人的腰身,嗓音莫名地软了几分。
“嗯,我在。”
陆肆下巴轻轻抵着女孩的头,仿佛终于找到了身体残缺的部分,无比满足地喟叹了声。
“山山。”
他唤道。
“嗯。”
“山山、山山……”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