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二章 鸡鸣寺进香还愿鹰嘴崖东山报信(1 / 1)齐云久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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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辰时,一辆超大的马车停在曾府的大门口。

朱桂和四个带刀侍卫从马车走下来,曾德煌和管家已经在院门口恭候多时。

曾大人将朱桂引进曾府。

不一会,又有三辆马车停在曾府的大门口。

欧阳大人、曹锟和赵庭臻从第一辆马车走下来,程班主从第二辆马车走下来。

昌平公主和朱桂约好早饭后启程回歇马镇。

朱桂受皇的委托送昌平公主母子回歇马镇,他也想到歇马镇去看看。

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所以,朱桂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朱桂五岁被封为豫王,并藩于大同府,二十一年前,昌平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朱桂和昌平见过一面那是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没有和姐姐昌平见过面,在离开应天府到大同之前,他和姐姐昌平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朱桂的母亲是郭慧妃,在洪武皇帝众多妃子,地位较低,只有昌平姐姐不嫌弃他,并且很照顾他。

所以,在朱桂的心里,除了娘亲,昌平姐姐是他最亲近的人。

到大同以后,只要他回应天府来,落脚的地方肯定是侯爷府。

朱桂一直把昌平当成最亲的人,二十一年后的今天,能在应天府和姐姐不期而遇,他还真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这次,皇把朱桂从大同府叫来,主要是处理一些和迁都有关的事情,迁都完成以后,他还是要回到大同府去的。

皇差遣,圣命难违,但朱桂的心里面是想早点完成使命,早点回到自己的封地去。

在皇兄的面前,他感觉很不自在,哪有在自己的地盘无拘无束好呢。

自己离经叛道、无拘无束惯了,稍不留意会犯了皇的忌讳。

自己和皇虽然是兄弟,但出生在帝王之家,虽然也有亲情,但政治的考量会多一些。

所以,即使是在亲情面前,自己也要保持几分清醒的头脑。

在朱桂的马车,有四个精致的大木箱,木箱里面是朱桂送给姐姐、姐夫和外甥的礼物。

四个带刀护卫靠在马车聊天。

高鹏、南梓翔和姬飞在收拾马车,给马加料、饮水,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欧阳大人和程班主在聊黄梅小调的事情。

这次,欧阳大人到歇马镇,因为有要事在身,所以,没有欣赏到程家班的精彩演出。

程班主听说程向东原来的名字是欧阳大人给起的,所以,对欧阳大人感到很亲切。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昌平公主在朱桂和琛儿的搀扶下走出曾府的大门。

曾德煌夫妇走在两边冉秋云、梅子、阿玉跟在后面。

不一会,一个老者从东市方向跑过来,老者气喘吁吁,他的手拿着一串铜钥匙。

老人走到曾夫人的跟前,将一串钥匙递到她的手。

曾夫人走到昌平公主的身边:

“公主殿下,曾府所有的钥匙都在这里我让管家到街刚配的,走的时候,我们会留两个可靠的家丁看守院子,昌平公主要是觉得他们可用的话,留下他们。”

“昌平愧领了。”

“这里本是公主殿下的宅子,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华幽兰道。

“谢谢幽兰妹妹。”

“新年前后,我们会离开这里,公主殿下年底可以搬进来了。如果昌平公主不觉得局促和不便的话,现在可以住进来。”

“昌平感谢曾大人和曾夫人的热情相待。”

“姐姐,以后,您和您的家人只要到北京去,请务必去找我们,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啊!”曾夫人道。

“夫人所言极是,我曾德煌的家是你们的家。千万不要生分才是。”

从今以后,谭家在应天府有了自己的落脚点,琛回到自己的身边以后,昌平公主不能窝在歇马镇了,这里本是自己的家。

如果不是遭遇了十九年前的那场变故的话,她会一直生活在这里。

琛儿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谭府也回到了自己的手。

这次的应天府之行,收获是很大的。

昌平公主从手腕取下一对祖母绿手镯:“妹妹,昌平这次来的匆忙,这对手镯留给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姐姐赏赐,幽兰敢不从命。”华幽兰一边说一边从发髻取下两枚金钗,不由分说,插在昌平公主的头,“这对金钗虽然粗陋,但伴随幽兰很多年,请姐姐笑纳。”

一番话别之后,四辆马车徐徐向西驶去。

欧阳大人、曹锟、赵庭臻坐在第一辆马车,赶马车的是姬飞。

昌平公主、朱桂、程向东和程班主坐在第二辆马车,赶马车的人是高鹏。

冉秋云和阿玉和梅子坐在第三辆马车,赶马车的是南梓翔。

最后一辆马车坐着朱桂的四个护卫,赶马车的是朱桂带来的车夫。

马车在“鸡鸣寺”停了两柱香的工夫。

这次重回故地,除了以前的老宅,昌平公主最想去的地方是“鸡鸣寺”,昌平公主和“鸡鸣寺”有很深的渊源。

过去,她经常到“鸡鸣寺”来进香,因为自己的虔诚,观音菩萨给了她两个孩子,让她圆了做母亲的梦。

两个孩子出事以后,她自觉愧对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垂怜于她,赏赐给她两个孩子,可她没能保护好两个孩子。

现在,琛儿回到了她的身边,她自然要借此机会到“鸡鸣寺”来还愿了。

昌平公主要领着程向东进“鸡鸣寺”去给观音菩萨烧香还愿。

十九年前,昌平公主除了在自家佛堂焚香祷告以外,经常带着琛儿到“鸡鸣寺”来烧香拜佛。

昌平公主下嫁给谭国凯以后,肚子里面一直没有消息,这是她经常拜观音菩萨的主要原因,“鸡鸣寺”是她经常来的地方。

二十九岁的时候,昌平公主终于怀了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琛儿,顺利诞下琛儿以后,昌平公主心里面的阴霾一扫而光。

是因为心情好了了,她才同意办三十岁生日,三十岁生日过完不久,昌平公主又怀孕了,十个月以后,馨儿出生了。

昌平公主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所以,她经常到“鸡鸣寺”来烧香还愿。

走到“鸡鸣寺”山门前的时候,程向东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全部复活了。

在他的记忆,山门的牌坊有三个醒目的大字:“鸡鸣寺”,他印象最深的是拾级而的石阶,母亲经常拉着他的小手,一级一级地往走,走不了几级石阶,母亲会把他抱在怀。

走一个山坡以后,程向东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座高高的宝塔,在他的记忆里面,也有这样一座宝塔。

宝塔的飞檐挂着很多铜铃,风一吹,铜铃铛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琛儿,你在看什么?”

“母亲,我在看那座宝塔,我想起这座塔来了,娘,您听”

昌平公主也听到了铜铃摇曳时发生的响声。

穿过一个大殿,一行人簇拥着昌平公主和琛儿走进大雄宝殿。

走进殿门,程向东便看见一尊千手观音坐佛。

鸡鸣寺和其它寺院不一样,其它寺院都把释迦牟尼佛放在大殿的主位。

观音菩萨一般会放在释迦牟尼佛的背面,而鸡鸣寺则把观音菩萨放在主位。

菩萨安坐在高高的莲花座,她身披三层金黄色霞帔,后面和两边挂着一层又一层的帐幔。

观音菩萨二目平视前方,表情仁慈安祥。香客们需仰望才能看到她的全貌。

在观音菩萨的前面有一个很高很长的香案,香案放着数不清的长明灯,灯光摇曳闪烁,更衬托出观音菩萨的威严。

香案间放着两个铜香炉香案的右边还放着一个铜罄,铜罄横着一把铜锤。

香案前摆放着一排蒲垫。

昌平公主一行来的较早,大殿里除了几个正在往油灯里倒香油和整理法器的尼姑以外,没有一个香客。

梅子和紫兰搀扶着昌平公主走进大殿的时候,一个坐在案子后抄写经的师太放下笔,站起身,打量了一番昌平公主以后,迎前来。

她双手合十,给昌平公主施了一个礼之后,将一行人引到观音菩萨跟前,然后朝一个正在整理经书的年轻尼姑招了一下手。

年轻尼姑走到师太的跟前。

师太和年轻尼姑低语几句之后,年轻尼姑走出大殿后门。

“贫尼给公主殿下请安阿弥陀佛。”师太走到昌平公主的跟前,给昌平公主施了一个礼。

昌平公主感到很诧异:“师太认识民女?”

“十九年前,公主殿下时常到敝寺来进香,如何认不得?公主殿下的模样没有多大的改变。”

“敢问师太,慈安住持可还健在?”

“慈安住持依然康健,贫尼已经派人去请,十九年前,公主殿下突然杳无消息,师傅时常提起公主殿下。不曾想,今日得见公主殿下,慈安住持一定会非常高兴。想当年,公主殿下有恩于鸡鸣寺。”

“民女想起来了,师太是慈安师太身边的侍从止水师傅。”

“公主殿下果然好记性,贫尼是止水。”

“琛儿,赶快给止水师傅行礼,十九年前,娘到这鸡鸣寺来进香的时候,一直是慈安师太和止水师傅照应周全的。”

“晚辈见过止水师傅。”程向东学着母亲的样子给止水师傅行了一个礼。

昌平公主和止水师傅说着话,不在意,大殿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师傅,在观音菩萨的前面站成两排,她们双手合十。

正在昌平公主和大家纳闷的时候,两个师傅搀扶着一个老尼姑从大殿后门走了进来。

老尼姑的右手拄着一根梨花拐杖。

昌平公主迎了去,止水师傅紧随其后。

这个老尼姑是“鸡鸣寺”的住持慈安师太。

慈安师太的年龄大概在九十岁左右,她左右太阳穴有很多大小不等的老人斑。眉毛全白了。

在距离慈安师太三四步远的地方,昌平公主拎起衣裙的下摆,双膝着地,给慈安师太行了一个大礼:“昌平给慈安师太请安。”

程向东也跪在地给慈安师太行了一个大礼母亲尊敬的人,也应该是他尊敬的人。

慈安师太将拐杖扔给身旁一个侍从,用双手扶起昌平公主和程向东:

“公主殿下快快请起。十九年前,公主殿下突遭不测祸事,之后便再无消息,今日能见到公主殿下,贫尼喜不自胜。这位是令公子吧!”

“果然和侯爷长的一模一样。”

“看到师傅身体如此康健,昌平很是欣慰,今日本为还愿,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之喜。”昌平公主一边说,一边朝代王朱桂招了一下手。

朱桂走到昌平公主和慈安师太的跟前。

“慈安师太,这是昌平的十三弟代王朱桂。”

“朱桂给慈安师傅请安。”朱桂给慈安师傅行了一个拱手礼。

“贫尼见过代王殿下。阿弥陀佛。今日得见公主和代王殿下,我鸡鸣寺蓬荜生辉。公主、代王殿下,请随贫尼来。”

此时,已经有二十几个尼姑列队站在香案前左右两边。

慈安师太将大家领到蒲垫跟前,止水师傅分别将三炷香递到慈安师太和昌平公主的手,慈安师太和昌平公主将香在长明灯点燃,然后插在两个香炉里。

慈安师太后退数步,面对观音菩萨,拿起铜锤,在铜罄敲了一下,众尼姑齐声吟唱起来。

梅子搀扶着昌平公主,紫兰搀扶着朱桂,阿玉搀扶着冉秋云,程向东搀扶着程班主,曹锟搀扶着欧阳若愚,跪在在蒲垫。

昌平公主、朱桂、冉秋云、程班主和欧阳若愚伸出双手,掌心向,给观音菩萨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之后,慈安师太将昌平公主和朱桂一行领进住持院喝了一会茶,叙了一会旧,方才将大家送到山门外。

午时过半,马车穿过青州府,马车还是四辆,但欧阳大人和曹锟、赵庭臻已经不在马车了。

欧阳大人本打算挽留昌平公主一行在谭家吃完饭再走,但昌平公主归心似箭,所以婉言谢绝了。

这次的应天府之行是昌平公主第一次离开歇马镇,在去应天府的路,她已经和儿子琛儿相认,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谭国凯,她也想让琛儿早一点叫爹。

她也十分牵挂谭国凯,因为谭国凯的身体一直不好。

昌平公主离开歇马镇的时候,老爷的身体不舒服。

马车快要驶进鹰嘴崖北崖口的时候,从峡谷里面冲出一匹枣红马来,高鹏看的清楚,骑在枣红马的人是谭家的家丁饶东山。

马车在距离枣红马十几步的地方戛然停下。

饶东山跳下马,抓住缰绳,疾步走到高鹏的马车前。

昌平公主也看到了饶东山。

“东山,你这是到哪里去啊?”高鹏道。

“我我是到应天府去去迎迎你们。”

饶东山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臂,用衣袖在脸擦了擦汗他的脸全是汗。

“老爷让你来迎我们的吗?”

“是二爷和蒲管家让我来迎接你们的,老爷老爷他病倒了。”

昌平公主好像听到了饶东山说话的声音,但又没有完全听清楚:“高鹏,饶东山说的啥?”

高鹏大声道:“二爷和蒲管家让饶东山来迎我们,老爷突然病倒了。”

昌平公主在程向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朱桂跟在后面。

昌平公主走到饶东山跟前:“东山,你快说,老爷他他哪里不好?”

“回太太的话,今天早晨,两个丫鬟按时走进老爷的房间,想伺候老爷起床洗漱,可老爷脸朝里,躺在床一动不动。”

“两个丫鬟轻轻地喊了几声,但老爷还是没有动。”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两个丫鬟吓坏了,一个丫鬟赶忙跑到怡园喊来了三太太。”

“三太太把老爷的身体放正了仰面朝,老爷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三太太用手指试了试老爷的鼻息,呼吸还在,三太太还喊了几声,但老爷没有吭声。”

“三太太让蒲管家请来了和梁大夫。”汗珠顺着饶东山的脸颊往下流。

“高鹏,你把东山的马拴在马车的后面,饶东山,你马车,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两不耽误。”

程班主从后面走了过来:“太太,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今天早突然不省人事。程班主,您车,我们一边走一边听东山说。”昌平公主道。

高鹏将枣红马拴在马车的后面,大家爬马车。马车朝南崖口驶去。

“饶东山,你接着说。”

“梁大夫给老爷含了一块参片,然后给老爷把脉,他说老爷的脉象还在,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梁大夫又给老爷扎了几针,老爷仍然没有反应。谭府里面的人顿时慌乱起来,二爷和夫人也来了,大家都坐立难安。”

“梁大夫说,这种病症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说,老爷的病来的蹊跷,他已经不敢再扎针,也不敢再施药了。”

“为什么不早点来迎我们呢?”

“三太太说再等一等,说不定老爷过一会会醒来。三太太不发话,蒲管家也不敢随便行事。”

“蒲管家可以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嘛!”

“老太爷和老太太坐在老爷的房间六神无主,除了抹鼻子,淌眼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后来,蒲管家得了一个空,把老太爷请到屋子外面说了几句话,老太爷这才同意派东山到应天府去迎大太太。”

“饶东山,你是不是想说,三太太一直拖着不让蒲管家派人到应天府去迎我们?”

“东山是这个意思,老爷突然不省人事,我看三太太一点都不着急,她还埋怨大太太,说”

“她说什么了?”

“三太太说大太太好不晓事,硬撺掇老爷办这个五十寿诞,结果把老爷累着了。”

“她还说,大太太明明知道老爷这几天身体不好,还要跑到应天府去瞎逛,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为仁呢?他在做什么?”

“谭府下,里里外外,全由二少爷为义张罗,没有老爷给大少爷撑腰,大太太和二太太又不在府,为仁少爷说话,三太太母子俩根本不听。”

“怡园果然按耐不住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昌平公主道。

老爷不省人事,大太太和二太太又不在府,为谭家生了三个儿子的三太太说话的分量自然重了。

谭家下,早听说了为仁少爷身世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会把把三太太母子视为谭家未来的主人啰。

“高鹏,停下!”昌平公主大声道。

高鹏勒住马头,马车缓缓停下,回头望着大太太。

“高鹏,你骑马到青州府去找欧阳大人,把老爷的病情告诉他,请他把青州名医皇甫先生请到歇马镇来给老爷诊治。饶东山,你来赶马车。”

高鹏跳下马车。

饶东山接过高鹏手的马鞭和缰绳,坐马车。

高鹏走到马车后,解下缰绳。

“高鹏,你跟欧阳大人讲,他丁忧在家,不便长时间离府,只要把皇甫先生请到歇马镇即可,他不必亲自前往,但要安排一辆好的马车,一路,高鹏要小心伺候皇甫先生才是啊。”

“大太太请放心,高鹏走了。”

高鹏骑马,挥动马鞭,策马朝青州的方向绝尘而去。

程向东双手紧握着母亲的手,昌平公主从程向东的眼神里面看到了焦虑和忧郁。

琛儿还没有跟父亲相认呢!

而他从昨天凌晨离开歇马镇的时候开始想象和父亲相认时的情形了。

自己用十二年的时间寻找生身父母,这次在歇马镇,他和父亲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过多少话,也没有太多的相处,但从心里面感觉到了父亲的慈爱。

现在,父亲突然发病,且不省人事,想到这些,他有点暗自自责,自责自己没能早一点和父亲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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