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 高壮士临危受命谭为义走马上任(1 / 1)齐云久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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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赵仲随冉秋云到平园去,谭为仁则将赵长水夫妇送出大门。

台阶下停着一辆马车,谭为仁将赵长水夫妻俩送马车。

“大少爷,请回吧!”

“赵先生,伯母,路小心点。”

为仁目送马车消失在夜幕里面,才转身走进院门。

谭为仁对赵家人的感情是很深的,自从听说了自己的身世以后,他对赵家人的感情更深了。

赵妈伺候他十六年,之前,赵妈还伺候母亲十几年,这个普通平凡的女人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们母子俩。

赵长水是赵妈的哥哥,爱屋及乌,谭为仁对赵家人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更何况,赵长水极有可能是将他从刘家堡抱走的人呢?

不管怎么样,赵妈和赵长水兄妹俩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谭为仁从容而淡定,他甚至已经决定在适当的时候离开谭家大院。

他根本不会滴血验亲,他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即将回到生身爹娘的怀抱,他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李家虽然是平常人家,但那里毕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爹娘是绝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十六年来,特别是懂事以后,他虽然是谭府的大少爷,也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实事求是地说,老太爷和老太太一直很疼爱他,因为他是谭家的长头孙嘛!

他完全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对吃穿从没有特别的要求。

这也许是从娘肚子里面带来的。

每次到青州和青州附近几个地方去进货、收账,他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最普通的客栈,从不乱花一分钱,他扪心自问对得起谭家所有的人。

小时候,他没少受弟弟为义的欺负,为义受三太太影响较大,不但老爷,老太爷、老太太宠着他,他的外公林鸿升更是百般娇惯,因为林老爷是这么娇惯女儿林蕴姗的。

所以,谭为义从小养成了骄横跋扈、乖张妄为的性子,为义人较阴。

在老爷面前,在学堂,他对为仁很好,很懂礼数,他所有的坏事都是背着大人干的。

为了不让母亲烦恼和伤心,为义欺负他的事情,他不曾跟母亲说过。

有一回,在学堂,先生即二叔谭国栋安排他和为义对弈这是课的内容之一。

谭为义最怕和哥哥仁背书,棋艺。因为他总是输得一塌糊涂。

那天,按照先生的要求,兄弟俩一共对了两局本来是要对三局的,三局两胜嘛,为仁二零赢了为义,结果是,谭国栋把谭为义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为义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把火撒在了为仁的身。

为义的鬼点子特别多,他自己不直接出面,他给了谭为德一串铜钱,让他找谭为仁摔跤。

谭为德是为仁、为义的堂兄,这家伙不行,但浑身是劲,为仁哪是他的对手啊!结果把为仁摔倒在地,脑门磕了一个大包。

回到家以后被冉秋云看见了,问为仁是怎么回事,为仁只说是自己走路看书,一不小心,脑袋撞到了门。还有一次,有一天早,为义到平园去喊为仁一同进学堂,为仁正在吃早饭,冉秋云让为义在书房里等,为义便借这个机会将为仁的作业本偷走了。

到学堂,先生第一件事情是检查作业,谭为仁打开书包,没有找到作业,以为落在了书房里面,他回家去找,没有找到,结果被二叔谭国栋狠狠批评了一顿。

下午,谭为仁在学堂的恭房的茅坑里面看到了被撕碎的作业本。

第二天,他将作业补写了一遍交给先生,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在谭家大院,除了谭为义,还有一个人看他不顺眼,这个人是林蕴姗。

林蕴姗每次看到谭为仁,总是目露凶光,即使是这样,谭为仁对林蕴姗仍然是恭敬有加,林蕴姗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吗!

谭为仁在谭家大院生活了十六年,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谭家的事情,所以,他可以仰起头走出谭家大院。

他唯一舍不得的是老爷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六年,视他为己出的人。

而唯一让他感到痛苦的是,他离开谭家以后,母亲该何去何从呢。

他现在思考的、担心的只有这件事情。

前两天,为仁安排高鹏和姬飞、南梓翔暗调查突然出现在刘家堡、歇马镇的家具作坊和药铺,但没有一点结果。

连掌柜、主事是谁都不知道,别说隐藏在掌柜和主事身后的人了。

高鹏到青州去找过鲁掌柜,可鲁府已经换了主人,鲁掌柜已经不见了踪迹。

现在,谭家大院出了这样的事情,高鹏等人的调查不得不停下来了。

家具作坊和药铺的生意确实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为仁本来打算亲自到青州去寻觅鲁掌柜,但一直抽不出空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用不着他再过问了。

在送冉秋云出东园门的时候,昌平让冉秋云把高鹏叫过来。

冉秋云立马明白了昌平公主的意思:“还是姐姐想的周到,高鹏行事稳当和园是要安排一个得力的人盯着。”

送走冉秋云一行之后,昌平公主安顿好老爷,留下梅子和紫兰,然后将凤儿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凤儿的眼睛通红,老爷病倒,凤儿是最伤心的人。

她无父无母,在这个世界,老爷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昌平坐在床边,让凤儿坐在床边的圆凳子。

凤儿的手里拿着一块手绢,不时擦拭眼角的泪水,她越是不想让眼泪流出来,眼泪越是要往外溢。

凤儿今年十岁,她是十四岁到谭府来做事的。凤儿长得很秀气,也很灵气。

昌平公主拉着凤儿的手:“凤儿,老爷平素待你如何?”

眼泪又溢出了凤儿的眼眶,她赶忙用手绢擦去眼睛里的泪珠:

“回大太太的话,凤儿一直把老爷当成自己最亲之人,伺候老爷的时候,凤儿从不敢马虎懈怠。大太太,老爷这次病倒,怡园那一对母子是罪魁祸首。”

昌平公主感到很意外,凤儿作为老爷的侍女,平时总是默不作声,没想到他今天却语出惊人。

“凤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老爷病倒了,凤儿看他们一点都不伤心。今天早,凤儿看的真真的。”

“你看的真真的?你看到什么了?”

“老爷平时对三太太不薄,老爷突然病倒,他们应该非常伤心才是,可凤儿却没有从三太太和为义少爷的眼睛里面看到一滴眼泪。”

“怡园那对母子,他们算计老爷和大太太已经有些年头了。”凤儿话有话。

“此话怎么讲?”

“太太,凤儿跟您说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一直藏在心里,连老爷,我都没有讲。”

“你说。”

“四年前是凤儿刚进府的那一年。有一天,我在后花园给二小姐玉婷捉蝴蝶,正好碰到了在花园里面散步的三太太。”

“她把我叫到凉亭里面嘘寒问暖,好不关心,临走的时候,她往凤儿的手里塞了一个玉手镯,我想追她把玉镯还给她。”

“我知道府里面的规矩,我在和园当差,不能和其它园子里面的人有瓜葛的,我不想要她的东西。”

“凤儿只是一个粗使丫鬟,根本配不那样的玉手镯,拿在手又不得劲,可三太太已经走远了。”

“半个月后,她又派谢嫂硬塞给我一套丝绸衣裳,我一直没有穿,我知道她不怀好意。”

“之后,只要遇到她和谢嫂,我避开,或者绕道走。”

“平时,只要老爷没有什么特别的差遣,凤儿呆在和园,哪里都不去。”

“还有一次,凤儿到后花园去剪梅花,不曾想谢嫂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一边和我搭讪,一边将一个金手镯塞到我的手,我慌忙跑开了,金镯掉在地。”

“之后,三太太和谢嫂只要一见到我,拿眼睛剜我。大太太,手镯和衣服,凤儿一直锁在箱子里面。”

“老爷总算没有白疼你啊!”

“太太,凤儿现在把玉镯和衣服拿给太太看。”

“莫急,凤儿,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大太太请吩咐。”

“凤儿不要伤心难过,老爷他身体好好的。”昌平公主微笑道。

“老爷躺在床,人事不知,怎么会是好好的呢?”

“老爷的病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老爷他他为什么要装病啊!”

“最近,咱们谭家出了很多怪事,为仁身世的传言,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我明白了,太太要凤儿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凤儿一定尽心尽力。”

“怡园一直想兴风作浪,可惜没有机会,这次,老爷装病,林蕴姗母子觉得机会来了。”

“我想让你呆在老爷的房间里面伺候老爷,你是老爷的贴身丫鬟,只有你和紫兰在老爷的身边,我才放心林蕴姗才不会起疑心。”

“太好了,老爷他没病,凤儿太高兴了。凤儿一定好好伺候老爷。老爷的事情,凤儿绝不会跟任何人说。”

“走,我们现在到老爷的房里去。”

昌平公主将凤儿领进了老爷的房间,凤儿快步走到老爷的床边,他想看看老爷是不是好好的。

“老爷,您把凤儿吓死了。”凤儿喜极而泣,眼泪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此时,老爷正靠在枕头看书,他暂时还不想睡觉,直挺挺地躺了一天,他想好好放松一下。

他已经在屋子里面溜达了好一会,溜达累了,他才躺在床看书。

刚才,紫兰还帮老爷揉了揉肩膀,捶了捶背。

里面老爷和紫兰、凤儿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沉甸甸的。

梅子打开门,高鹏站在门外。

昌平公主已经听出了高鹏的脚步声,在谭家大院,只有高鹏的脚步声才会这么有分量。

昌平公主走出房门:“高鹏来了。”

“让高鹏做什么,太太请吩咐。”

昌平公主将高鹏领进东堂,坐在太师椅:“高鹏,老爷不省人事,恐怕一时半会不会醒来,我担心有人会对老爷做不利的事情因为有人不希望老爷醒过来。”

“这高鹏心里明白,只恨空有一身功夫,有劲使不。”

“现在,老爷和我都需要你,你住在东堂里面,白天睡觉,夜里面值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让梅子抱两床被子过来。”

“高鹏明白,大太太请放心,有高鹏在,仇岭没法接近老爷的房间,他连和园的门都进不来。”

高鹏口的仇岭是林蕴姗从娘家带到谭家大院的心腹,此人有些功夫。

“这我放心了,我把老爷交给你了,你辛苦三夜只要三夜,白天没有你的事情。”

“为了二太太和为仁少爷,为了老爷和大太太,高鹏辛苦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昌平公主走出东堂以后,高鹏关门。

不一会,梅子送来了两床被子梅子还在东堂里面放了一个火盆和一篮子木炭。

“梅子,我用不着火盆。”高鹏道。

“这是太太让梅子送来的。”

梅子离开后,高鹏将东堂里面两盏灯全灭了。

高鹏站在东堂靠近老爷卧室最近一个窗户里面,站在这里,整个院子尽收眼底老爷的卧室在东堂的旁边。

东堂里面有高鹏,老爷的卧室里面有梅子、紫兰和凤儿。

东圆门和西园门都插了门栓,白天插门栓肯定不合适,因为东圆门和西圆门白天从不插门栓。

天黑以后,门栓可以像往常一样插了。

如果有人想进和园,那得敲门。这样一来,梅子、紫兰和凤儿可以从容应对了。

昌平公主的心里踏实多了。

安顿好凤儿和高鹏之后,昌平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间,同时把两个外室的丫鬟叫进卧室。

两个丫鬟伺候昌平公主洗涮安床,伺候昌平公主躺下之后,退出卧室,关卧室的门。

昌平公主没有让丫鬟熄灯,说不定夜里面还要起床。

昌平公主躺在床以后,才感觉到疲倦。

从应天府回到歇马镇之后,她马不停蹄,没有片刻的闲暇。

本来,她应该沉浸在母子相认的喜悦之,可为了谭家的未来,为了琛儿能顺顺利利认祖归宗,为了消除谭家大院的隐忧和祸根,她不得不把和琛儿相认的喜悦暂时往旁边放一放。

老爷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带着母子相认的喜悦和对琛儿认祖归宗以后的期待,昌平很快进入梦乡,这是她来到歇马镇以后入睡最快、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昨天晚,在曾府,由于太高兴,再加她睡觉认床,所以,夜里面睡得很不踏实。

自从失去了两个孩子以后,她的睡眠一直不好。

每天晚,她床较迟,床之前,她除了跪在观音菩萨面前祈祷一段时间,还要默诵一段时间的经。

她对经的内容并不十分理解,默诵经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让自己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这样,她才能慢慢进入梦乡。

一年大部分夜晚,她都是这么渡过的。

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看到林蕴姗抱着儿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她会思念自己的孩子,泪湿枕巾是常有的事情。

最严重的时候,她彻夜未眠。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第二天早,她一定会约冉秋云到隐龙寺去进香,然后到两个孩子的坟前坐一段时间。

人生无常,曾经大富大贵的昌平公主竟然也会过这样的日子。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琛儿回到了她的身边,属于她的好日子要开始了。

第二天,平安无事。

第三天早晨,荣夫人和马老爷带着燕窝、人参等礼物到谭家来探望谭老爷。

马家虽然和谭家在生意是竞争对手、也有过一些积怨,但场面的交往还是有的。

荣家和谭家的关系一直不错。

是昌平公主和蒲管家接待的荣夫人和马老爷,荣夫人和马老爷说了一些关心和安慰之类客套话,便离开了谭府,主仆二人将两位客人送到大门外。

昌平公主之所以亲自送荣夫人和马老爷出府,一多半是因为荣夫人的缘故。

荣夫人和马老爷探望谭老爷,完全是出于礼节考虑,昌平公主自然要领着这个人情。

所以,她破天荒地亲自把两个人送出谭家。

往常,不管是盛老爷,还是荣夫人和马老爷,叙谈结束之后,都是蒲管家将他们送出谭府的。

二十四号一天,谭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要说有事情的话,那是怀仁堂的徐掌柜来找大少爷谭为仁,说鲁掌柜送来的大部分药都霉变了。

霉变了,不能再用,扔掉吧!

一大笔银子,舍不得,不扔吧!眼看着烂掉了,徐掌柜不能做主,便跑到谭府来请示谭为仁。

谭为仁从心眼里面很想过问这件事情将近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他心疼啊!

可老太爷和老太太正要对他的验明正身,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不认他这个孙子了,以他目前这样不尴不尬的身份是不便处理怀仁堂的事情的。

二十三号、二十四号接连两天,他连怀仁堂都没有去,母亲的心情一直不好,他要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的身边。

十六年来,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如果老爷能醒过来,他没有任何遗憾了。

徐掌柜也知道谭为仁的难处谭为仁的身世已经在各店铺和各作坊传开了,所以,徐掌柜离开平园以后,去了和园。

是蒲管家领徐掌柜见的昌平公主的。

昌平公主在老爷房间外的走廊接待的徐掌柜。

昌平公主正全力以赴解决谭家面临的困境,生意的事情,她无暇顾及,她也不懂生意的事情。

她让蒲管家领着徐掌柜去见老太爷和老太太现在也只能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了,也只有他们能做得了谭家的主了。

虽然谭家的生意以前是老太爷打理的,但那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老太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眼睛还不怎么好使,他自知自己无力处理怀仁堂的事情。

过去,谭家的生意是儿子谭国凯打理的,后来是谭国凯和谭为仁共同打理的。

再后来,是为仁一个人打理的。

现在,儿子躺在病床不省人事,孙子为仁即将被自己扫地出门。

此时再把问题推给谭为仁,不是打自己的这张老脸吗?

前天午,在齐云阁,老太爷当着冉秋云母子已经说了不少难听的、恩断义绝的话。

所以,在老太太的点拨下,老太爷让蒲管家领着徐掌柜到怡园去找林蕴姗和谭为义。

这正是林蕴姗母子俩所期待的他们等的是这一天。

能不能解决问题并不重要,意义在谭为义终于能以少东家的身份出现在怀仁堂了。

当徐掌柜把老太爷的话转告给林蕴姗母子的时候。林蕴姗和谭为义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一盏茶之后,谭为义换了一身衣服:

头换了一顶栗色的狐皮帽,身穿一件羊皮袍子,身还加了一件棕色的裘皮短袄,腰挂着一块蓝绿黄三色相间的翡翠,脚穿一双黑色的、带流苏的皮靴。

谭为义要以少东家的身份处理生意的事情,既然是第一次,意义非凡啊!

所以,得有一套像样的行头才行林蕴姗母子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谭为义在母亲林蕴姗和佣人谢嫂的陪同下来到大门外,一顶轿子已经停在台阶下。

四个轿夫站在轿子的两边。

一个轿夫按下轿杆,一个轿夫掀起轿帘,谭为义用双手拎起长长的四瓣皮袍的下摆,慢慢走进轿子,坐稳了。

之后,拉着林蕴姗道:“娘,为义去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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