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相府的上空飞过一道人影,落地无声。
由于顾卿华对相府并不熟悉,所以找了好几次才找到温檀年住的暖阁。
见四下无人,顾卿华推开了小窗的一角,只见里面的灯火泛着暖人的光泽,温檀年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只着一件里衣,而头发未束,想必是刚沐浴完不久。
隔得有些远,顾卿华看不清温檀年的神情。
前一世,自己跟温檀年并无交集,只知道他谋略了得,受到皇帝的重用,换句话说,那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这一世,现在自己力量不够强大,而那几十万的军队远在边关,如果自己在皇城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是不能够及时赶到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几天顾卿华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觉得有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上一世所见。她怀疑他父亲的“战死沙场”另有蹊跷,父亲武功了得且机智过人,怎么会在巫城那小小的一战中战死沙场呢?所以这一世她必须弄清楚。
其实这些天顾卿华想了很久,温檀年无疑是最好的合作对象,所以今天晚上她来了。
只不过今天晚上她并不打算露面,只是先来探探情况。
就在顾卿华准备走的时候,屋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温檀年你耳力了得呀,顾卿华不禁感叹。
顾卿华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房间干净整洁,只见屋子的一侧有一排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温檀年是个爱看书之人。
现在已是深秋了,天已渐凉,但是这间屋子却让人觉得暖和,怪不得叫暖阁。顾卿华突然想到温檀年残疾的双腿,也就明白了为何他的房间这么暖,想必是他的腿受不得凉。
“相爷大人好耳力。”顾卿华站在离他二丈远的桌边说道。
“不知顾大小姐今日夜闯我相府所谓何事?”温檀年目光从书中移向了顾卿华,不急不慢的说道。
温檀年二十六七的年纪,神情平静,清俊出尘的五官在烛火的衬托下愈加柔和。
平心而论,顾卿华见过的美男很多,而眼前的温檀年却有种出尘的感觉,不单单是指面容,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质,似嫡仙般清逸。
顾卿华不自觉多看了两眼,随及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呢:“相爷认识我?”
温檀年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过顾大小姐,惊才绝艳。”
顾卿华苦笑了一声,要是真的惊才绝艳,也不至于被别人骗得团团转。
顾卿华说:“小女今日来是想和相爷做个交易。”
“你先说说是何交易。”温檀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沉默了一阵,顾卿华开口道:“相爷的双腿世人皆知乃中毒所致,这世间有一神药名唤清灵草,可解百毒,如若相爷答应我,我便帮你去寻找清灵草。”
“只怕清灵草你找不到。”
“那我若是找到了呢。”
“也罢,顾大小姐,请说便是。”温檀年低笑一声,那一笑便是极致的温柔,顾卿华不由得看呆了。
清醒过来,清醒过来。
“如果以后六子夺嫡,我想请相爷千万莫要帮助三皇子。”顾卿华望着温檀年表情诚恳。
“哦,给我个理由。”
“此人不值。”
“皇帝六子资质一般,三皇子算是其中较为突出的了。”
“……”
温檀年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看来今天白来了,顾卿华在心里想道。
“相爷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顾卿华不死心。
“顾大小姐您大半夜夜闯我相府就是为了这件事,对了,你的第二件事呢?说出来听听。”
“我知道相爷您谋略了得,聪明过人,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查一查当年我父亲的死因。”
“顾大小姐认为自己的家父不是战死沙场吗?”
“不是。”顾卿华虽有疑惑,但是回答却很肯定。
温檀年的手轻轻地叩着床沿,良久才道:“顾将军保家卫国,是个好男儿。第二件事我倒可以答应你,只是这第一件怕是不能。”
“为何?”
“不为何。”温檀年不自觉又想起来那一日顾卿华眼底的恨意。
烛火映着顾卿华的眼睛,那双眼睛甚是明亮,温檀年有一瞬间的晃神。
鬼使神差的,温檀年突然开口了:“顾大小姐,你这一双眼睛生的实在是好看,我可以答应你的第一个交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相爷请说。”顾卿没有想到温檀年会突然变卦。
“如若我帮你让三皇子变成庶人,且永远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你就把你的眼睛给我,如何?”
顾卿华感到一阵恶寒,温檀年看上去那么一个温柔如玉的人,怎么也会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不知相爷要我的眼睛作甚。”
“因为倾世明眸。”
“倾世明眸。”顾卿华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从地府重生回来,那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个人也说了一句“倾世明眸。”不知那人是不是温檀年。
“只怕不能,人若没了眼睛,这大好的世间便不能够看见了,活着就没有了意义。”顾卿华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对于她来说,如果她看不见了,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照顾小姐这么说,那我这残腿也不能走遍这大好的天下了。那是不是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多余人?”
顾卿华万万没想到他这么说,老天爷,她不是这个意思:“相爷,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顾小姐,您可以出去了。”温檀年说完便瞌上了眼睛,意思是不要再打扰他了。
那这两个忙他帮还是不帮?温檀年现在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自己也便只能先离开了。
顾卿华离开了,温檀年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的残腿,活着没有意义了吗?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男人身高只和八九岁的孩童一般高,脸却是四五十岁男人的脸,且面容极其狠辣,一条刀疤从眉骨一直蜿蜒到了嘴角,看起来甚是恐怖:“檀,这个小女娃要杀掉吗?”
“吴伯,我的腿是不是好不了了?”温檀年答非所问。
“是不是那个小女娃跟你说了什么?我这就去杀了她。”被称作为吴伯的男子立刻怒了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
“吴伯,尚且留她一条性命吧。”
看着温檀年这么说,吴伯也只能做罢。
临走前吴伯还是不放心,劝了他一句:“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放弃,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好。”温檀年轻轻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