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檀年回到暖阁,阿肆已经出去了。
他看着手里小瓶子里面的血露,能从魅灵宫的手中夺过此物,怕是费了不少力。
那魅灵宫宫主为何也要这血露?怕不是……
温檀年把血露放在桌上,自己推动轮椅到了柜子旁,他从柜子里面拿出一瓶金创药。
温檀年解开衣裳,他的肤色透露着病态的苍白,那一鞭子正打在他的心口,鞭痕从胸膛一直沿到了腹部。
他叹了一口气,拿出金创药洒在新伤上。
自从母亲死后,舅舅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温檀年看着自己身上的疤痕,不经嘲讽的笑了一声,这具无能又丑陋的身体。
这些年,看着千雪阁日益强大,舅舅跟他说:“想要坐在高位上,就必须心狠手辣。”
可他仍然做不到像舅舅那样视人命如草菅。
他的骨子里仍然存着善意。
良久,温檀年穿上衣服,自己推着轮椅走到窗边,不期然,居然想到了顾卿华,也不知她在那边怎么样了。
*
顾卿华看着对面的夜千殊,询问道:“公子,你可见过前两日在这酒楼说书的先生?”
夜千殊抬头,微微一笑:“见过。”
顾卿华眼睛一亮:“你能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吗?”
“难不成顾小姐要找的人就是那位先生?”
“我也不知道,算是吧。”顾卿华也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宴叔。
夜千殊似乎想了会儿,才慢慢说道。
闻兰在心里哑然,公子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前两日才见过的人,以公子的记忆,方可脱口而出,怎么会想这么久呢?
夜千殊对顾卿华说:“此人穿了一身长马褂,背着一个大布包。”
顾卿华:“……”就这,公子,我是想要那个人的长相,而不是他的穿着。
夜千殊又想了一会儿:“对了,那个人面容苍老,像是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一般,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最主要的是那人的眉须特别长。”
顾卿华听完,身子不自觉的坐直了几分,眉须特别长,那应该就是宴叔了。
记得小时候,自己经常会抓着宴叔的眉毛玩儿。
“谢夜公子,那公子可知此人在什么地方?”
夜千殊道:“不知。”
顾卿华了然,她咬了咬唇:“小二。”
店小二闻声赶来,殷勤的说:“这位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顾卿华问道:“你可知道前两日那个说书先生?”
不知为何,说到这个说书老头,店小二瞬间来了兴趣:“那老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这里来说书,但他似乎不是巫城人。”
“哦?”
店小二继续说:“他好像就是这两年才来,以前倒没有见过他。而且我觉得这人特别神秘,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比如呢?”顾卿华问他。
“这个不好说,太多了。”店小二也不知从哪里说起。
“那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店小二想了想:“以前有时候是一个月来一次,有时候是两个月来一次,具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小的不知道。”
顿了顿,店小二对顾卿华说道:“姑娘是想听他说书吗?”
“啊,是的。”
“那姑娘你可直接去找他,他就住在最北边的沙窑里。不过此人经常不在家,不知道姑娘你现在去能不能看到他。”
顾卿华一听,一扫之前的阴郁。
影一影二也互相看了一眼。
跟夜千殊道别之后,顾卿华立刻前往了北边的沙窑处。
夜千殊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闻兰忍不住问道:“公子对这位姑娘很不一样。”
夜千殊一顿:“怎么个不一样法?”
闻兰想了想,自己侍奉公子好些年了,这些年,有很多不怕死的女人,想爬上公子的榻,无一例外,全部都死的很惨。
这几年来,除了自己跟听兰,公子很少会和别的女子说话超过两句。
“话变多了。”闻兰其实是想说:公子你莫不是喜欢这位姑娘?但是她并不敢说出口。
夜千殊失笑,看着闻兰说道:“你最近的话也不少。”
闻兰:好像也对。
听兰在旁边,也不自觉的笑了笑。公子这些年,一个人实在孤独了些,她也看这位姑娘不错,如果公子实在喜欢,那他们魅灵宫岂不是可以添一位夫人?
夜千殊:“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每天在想什么,走了。”
闻兰听兰赶紧跟了上去。
*
好在巫城不大,约莫一柱香之后,顾卿华的眼前出现了几间沙窑。
顾卿华笑了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可是这么多沙窑,到底哪一间才是呢?不会要一间一间去问吧?
这时一个老汉正好从一座沙窑里面出来,顾卿华连忙上去询问:“爷爷您好,请问您知道说书先生住在哪一间沙窑里面吗?”
老汉眯了眯眼睛,这姑娘好漂亮啊,顾卿华被他看到有些不舒服,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老汉笑道:“姑娘莫要害怕,老朽不是坏人,你要找的这位先生啊,在最后一间沙窑里面,可是他今天早晨刚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啊,顾卿华一阵失落。
“谢谢爷爷。”
老头撇了一眼顾卿华身后的影一影二,又笑着对顾卿华说:“姑娘,如果你不嫌弃,就到屋里来坐坐吧,喝杯茶,也许那说书先生下午就回来了呢?”
顾卿华看着这个老头,胃里一阵翻涌,这个老头应该是个光棍,这么大年纪了,竟想些龌龊事。
顾卿华果断拒绝了。
只见远处有几个人抬着一顶大轿子往这边走来,路过顾卿华的身边停了下来,接着一只好看的手拉开窗幔。
又是夜千殊。
“顾姑娘,别站在日头底下等了,要不要到轿子里面来等?”
顾卿华看了看他,这人无时无刻都在,而且自己跟他也不熟,为何他会这么帮自己?
“不用了,谢过夜公子了。”
夜千殊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想被那个老头这么一直看着,我也不介意。”
顾卿华闻言看了一下那个老头:只见他正在自家的沙窑里的窗子口,还在色咪咪的盯着她,顾清华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了想,顾卿华问:“不知可否也让我兄长上来休息?”
夜千殊随即道:“这轿子太小了,我会让手下在底下搭一个棚子。”
顾卿华看着那么大一个轿子,这个小吗?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夜千殊,难不成他看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