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可最后一间沙窑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顾卿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该不会今天等不到了吧?
夜千殊看到她这样,忍不住说道:“顾姑娘,你若觉得无聊要不在下给你讲一个故事?”
顾卿华回头:“哦?夜公子还会讲故事?”
夜千殊滴唇一笑:“如若讲的不好,还望姑娘不要笑话。”
其实这是夜千殊第一次给别人讲故事。
顾卿华回答:“洗耳恭听。”
轿子外面的闻兰大跌眼镜,啥?公子还会讲故事?
顾卿华听别人讲话会很认真的看着对方,顾卿华目光落在夜千殊身上,夜千殊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
看着顾卿华的眼睛,他不由得感慨,这个小丫头的眼睛可真好看,干净明亮。
夜千殊恢复了一下神色。
“我给你讲一个狐狸的故事吧。”
顾卿华点点头。
夜千殊低沉了一下,遂缓缓开口:“从前有一只狐狸,它的出身很不好,一出生就注定以后要给老狐王献祭。”
“狐狸也有献祭吗?我只听说过南疆的巫族有圣婴献祭一说。”顾卿华双手捧着脸疑惑的望向夜千殊。
夜千殊也枕着手:“丫头,这只是一个故事,不必太较真。”
顾卿华:“……”等等,丫头,她跟他很熟吗?
顾卿华刚要反驳,可夜千殊已经自顾自的讲了起来,顾卿华只好作罢,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以后也不会遇见。
“后来,那只狐狸知道了它最后的结局,有一天,它逃出了狐族。”
“它去了哪里?”
“它来到了人间。”
夜千殊顿了顿:“人间有一种节日,叫年,它看着街上张灯结彩的巷子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很是失落。因为它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而且一直被养在暗室,只待它长大的那一天,便可献祭给老狐王。”
“然后呢?”顾卿华听得很认真。
“然后啊,它逃出来之后,不知该怎么生存,走了很久的路,它又累又饿,而且那年冬天还下着雪,它一个人蜷缩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面,浑身冷的发抖。”
夜千殊抬头看了顾卿华一眼,继续说着:“就在它自己以为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它突然后悔了,是不是不该逃出那个地方?”
顾卿华反驳道:“它不该后悔,如果不逃,最后也会被献祭,逃了,或许还有一些生机,那然后呢?”
夜千殊听后抿了抿唇:“后来啊,有个小女孩站到了它的面前,把它抱在怀里,小女孩的身子很暖,它也很喜欢那个怀抱。”
“最后啊,那个小女孩给了这只狐狸一些吃的,便也离开了。”
顾卿华问得认真:“那这只狐狸和那个女孩以后还会遇见吗?”
夜千殊笑了笑:“会,那只狐狸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女孩的样子就如同刻在了它的脑海中,它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那结局是什么?”顾卿华问道。
夜千殊笑了笑,看着她说:“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结局。”
“这是话本吗?为什么不写大结局呀?”顾卿华最讨厌话只说一半,要是以后她买到这个话本,一定要看是谁写的,顺便让他把这个故事给补全。
夜千殊没有做声,这个故事他隐去了最不堪的一段。
多年前他就认识了她,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夜千殊开口望向顾卿华:“顾姑娘,天色已晚,恐怕你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顾卿华叹了一口气:“今日有劳夜公子了。”
夜千殊笑着摇了摇头。
顾卿华走下轿子,影一影二看到主人下来了,立马走了过去。
“我们回客栈吧。”顾卿华对影一影二说道。
影一影二点点头。
顾卿华翻身上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丫头,天黑注意安全。”
顾卿华:怎么又叫我丫头。她回头望去,只见晃动的纱幔。
顾卿华一路往回走,时不时听到几只乌鸦的嘶喊。
幸好今晚有月色,可以照亮这条路。
走到一个小沙丘的时候,影一突然道:“那前面有人。”
顾卿华定睛一看,确实有一个人,她走下马。
“不可。”影一影二连忙阻止,万一那人有危险伤害了主人,可怎么了得。
顾卿华摇了摇头:“放心。”说完便向前走去。
另一边,听兰问道:“宫主,要回去了吗?”
夜千殊摸着那截短玉笛,良久,缓缓开口:“再等等。”
听兰闻兰:“?”等什么。
夜千殊勾唇一笑,她会回来。
*
顾卿华走到了那人的身边,那人趴在地上,半截身子已经埋入了黄沙中。
影一上前摇了摇,发现此人并没有动静。
莫不是受伤了?
影二把那人翻开,发现那人的肩膀受伤了,底下的黄沙已经被血给染红了,也不知道他躺在这里多久。
顾卿华缓缓看向他的脸,突然一惊,这,这是宴叔。
影一影二也同样一惊。
“宴叔。”顾卿华试着叫了一声,之后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影一影二快把宴叔扶上马,小心着点他的伤口。”顾卿华对影一影二说。
之后三人原路返回去了沙窑。
闻兰还在纳闷公子怎么还不走,可不一会儿就看到远处驾马而来的几人,这不是顾姑娘他们吗,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夜千殊听着远处的马蹄声,短玉笛无意识的敲着手掌。
顾卿华看到夜千殊等人还没有走,感到纳闷,不过现在她没有功夫去想那么多,得赶紧救宴叔。
马儿驶到沙窑门口,门锁着,影二从宴军师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子的空间很小,但干净整洁。
影一影二把宴军师扶到床上,顾卿华对影二说:“影二,你去看看这里哪里有郎中,务必请他过来。”
“是。”影二领命出去了。
影一对顾卿华说:“主人莫看,我先看一下这位先生的伤口如何。”
顾卿华点点头,转过了身去。
此时夜千殊收起短笛,掀开帘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