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将军府的门被敲开，竟是传旨公公。

“方管家，叫你们主子出来，我来给你们送喜讯了。”徐公公笑着说。

“好勒，好勒，公公您稍等啊。老奴这就去。”

＊

“都到齐了么？”徐公公说。

“回，公公话，齐了。”

“行，那就听旨吧？”

众人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大将军靳离之子，考举后未能所用，念其巧工之能，封东南督军，择日前往东南。将军之女，殿试表现优异，武韬之才及佳，又为状元，封其为州统，二位择日启程。将军之子靳漠，科举探花，封翰林院院士，钦此。”

徐公公合上圣旨，“靳将军，接旨吧？”

“可否徐公公帮微臣向皇上求求请，让两个孩子过了明天再走，明天是染染生辰。”靳离道。

“将军的意思，我会传达，接旨吧。”

“微臣叩谢皇上隆恩。”靳离接旨而拜，后面一众不同的自称。

徐公公走后，他们才起来，靳离转过身去“都散了吧。”

“是，将军。”应声后，各人也都各司其职去了。

靳离在李玉衍的陪同下，去祠堂放下圣旨，屋子里已经供奉了上百条了，明黄的颜色此时格外扎眼。靳离把它放好，然后上香，行礼。

祭拜完后，李玉衍说“吃点东西吧，今日你的休沐结束了，该去上朝了。”

靳离点点头，去换了朝服，带了个饼子坐上去皇宫的马车。

下朝之后，靳离和陆伯言走在一起，徐公公来叫住靳离，“靳将军，皇上有请。”

靳离看了一眼陆伯言“陆兄……”

陆伯言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靳离斟酌了一下问“是有什么事嘛？”

“是今早将军嘱托我的事情。”

靳离点点头，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徐公公。

进殿后，徐公公先进去“陛下，靳将军来了。”

“请进。”

靳离绕过外殿屏风，进到内殿，行礼“微臣参加圣上。”

“平身，沐嬷嬷，赐座。”

沐晴拉开旁边的座椅“将军请。”

“谢皇上赐座，谢嬷嬷。”

“将军应该知道朕请你来干什么吧？”

“微臣知道。”

“可是朕的圣旨已经下去了，明天就是明天，如何能更改？”

“陛下，老臣一生就这么一个女儿。”

“可你这样让朕很难办。”

“陛下，臣可以去殿外请愿。”

皇上点点头，“沐嬷嬷走吧。”

“微臣恭送陛下。”

“陛下为何又要如此难为靳老将军？”沐晴问。

“嬷嬷，朕想试试，朕的这位大将军是否真的有软肋，不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唉，陛下啊，悠着点儿。”

“嬷嬷放心，朕不会让他跪太久，等下给将军府传个信，两个时辰后来接他，明天给靳将军休沐。”

“是。”

此时正是五月，春暮夏初，天气温和，靳离正正跪着。

将军府。

马上就到午饭的时间了，李玉衍这里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倒是来了一位宫中人。

“臣妇见过沐嬷嬷。”

沐晴点了点头，“将军夫人快起身。”

“我家将军呢？”

“将军此时在勤政殿外跪着，两个时辰后可以去接将军回府。”

“跪着。怎么了？”

“圣旨以下，将军想请迟一天启程，就必须有众人看到的代价，否则，陛下如何取信于民。”

李玉衍点着头“这些我都知道，我主要害怕他一激动犯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如此，我便先行回宫了。”

“好，我送送嬷嬷。”

“不必了，看还没有用膳，先去填饱肚子，我还有事。”

“行，那嬷嬷慢走。”

靳凤染坐在饭桌上搅着筷子“明天走就明天走吗，生辰年年都有，又不差这一天。”

“靳凤染，你还是十四岁的小孩子嘛？你明天就十五岁了，你这想的都是什么，及笄礼和平常能一样嘛？”

“哦，那倒也是。”靳凤染被训了，也没有在说话。

“你也不许擅自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告诉你，笄簪我都准备好了，明天让荷兰去给你束发。”

“行，我知道了。”

陆伯言进宫来求的皇上首肯，为靳离撑了一把伞，他站着他跪着。

“明天，染染就十五岁了啊。”

“嗯。”

“过的真快，我们认识都三十一年了啊。”

靳离似乎也陷入这个回忆“是啊。”

“那时我们一起在学堂读书的时候你就这么犟，现在老了怎么比以前还犟了。”

“我乐意。”

“呃，呃，行，你乐意，你高兴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陆伯言盯着远处的日晷“你再跪一刻钟就好。”

“嗯。”

“老了啊老了，我以前也是和你上过战场的，那时候连战七天七夜都觉得自己有用不完劲，现在不过陪你站不到两个时辰就腰酸腿麻手举着也困疼。”

“哼，你什么时候服老了？”

“早的很了，我不比靳大将军你啊，雄风犹在。”

“行了。起来吧，走了。”

“时间到了？”靳离像一旁的日晷看去。

“是啊。”

“这么快啊。”靳离从地上起来，活动活动麻木的腿，缓了缓然后向宫门外走去，在城门口碰见来接自己的三人，紧接着皇上口谕就到了“见靳将军心诚意至，特将启程时间推迟一天，万望珍惜。”

“微臣叩谢皇上。”

“靳将军，请起吧。”

“谢公公。”

路上，李玉衍牵着靳离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能有什么事吗？”

“哦对了，陆兄怎么和你在一起。”

“他向陛下请旨来陪我。”

“哦哦，怪不得。”

“行了，快回去我换个衣服。这出了一身的臭汗。”

“行。”说着，掀开帘子“贵子走条近道，快些回府。”

“好勒。”贵子应道，扭转马头进了一个巷子。

“陛下还有给你说什么吗。”

靳离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怎么了吗？”

李玉衍说“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靳离搂了搂李玉衍“行了。”

李玉衍一把推开他“靳离，你先回去给我把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