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程梦在警局做完正式的笔录，签字摁完手印，聂宴清送她出了警局。

警局门前的台阶上，聂宴清走在前面，程梦跟在他的身后，犹豫了片刻，半天才道“那…那个，聂警官，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聂宴清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什么事？”他微一笑，接着道“清然呢是我的朋友，你怎么叫他，就怎么叫我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套。”

“其实，我是想…如果，我是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情况下，你们警方查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份，宴清哥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

聂宴清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心中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

“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他让我很熟悉，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程梦心中深叹了一口气，眸子变得暗沉“一个老朋友。”

“是谁？”

她抬眸迎上聂宴清的黑眸，红唇轻启，慢慢吐出了那人的名字。

“周季琛。”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聂宴清的表情不可见的僵硬了片刻，眸中风云暗藏，转瞬又回归于平静“我知道他，几年前京市和宜市联合行动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不过，我听说后来的一次行动中，场地爆炸他也牺牲了，你怎么会提起他？”

程梦垂眸望着地面，低声呢喃道“是啊…一个牺牲七年的人，怎么可能又回来呢。”

聂宴清瞧见她这副模样，揪的他的心头一紧，他缓缓吸了口气，视线落在远处的人身上“别想太多了，你先回去吧，你朋友来接你了，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程梦侧过头朝他目光视线望去，是徐亦泽。

她移开了视线，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朝着徐亦泽一步一步走去。

徐亦泽此时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神情凝重，见她过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回去。”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沙哑，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温暖。

程梦“嗯”了一声，然后被徐亦泽一路带出了警局，上了出租车。

聂宴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眉头蹙了蹙，转身回到办公室。

他坐在电脑桌前，等待电脑开机的空挡，聂宴清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的u盘，手指细细摩挲着。

这u盘里面存着案发现场的监控记录，他揉了揉额角，转眸看向已经亮了的电脑屏幕，插上u盘。

“是否删除硬盘内的视频。”

聂宴清黑眸深沉望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摁下了删除的鼠标。

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地方，见一面，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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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内五颜六色的彩灯光芒四射，包厢以及卡座内的人们杯光筹措，DJ在不远处的舞台上兴奋不已摇头晃脑的打着碟…而舞台上的几人，伴随着随天而降的彩纸卡摇曳着自己的身姿，整个室内的音乐声巨大，连带着气氛也燃爆了起来。

聂宴清瞥了一眼远处的卡座，大步走了过去，没一会儿，一名服务员端着酒就走了过来。

“先生，这杯酒，是我们老板请的，请您慢用”说着，服务生将那瓶路易十三放在了桌上。

聂宴清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声音冷厉“你不该出现在那里，你明知道销毁一个监控视频，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有多麻烦。”

他此时虽目视前方，可话却更像是说给身旁的某个人听似的。

“这样的事情只有交给你们警方处理，我才不会有任何后的后顾之忧”旁边卡座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不是你们警方最擅长的事吗？”

聂宴清脸色微微一凝，手指用力攥紧了酒杯，沉声“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一个警察。”

“你也说了，曾经而已。”男人微侧过视线，冷眼看着旁边的聂宴清，在公安内网上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从我踏进勐乸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一个警察了。”

聂宴清此时的手很凉，脸上的神情异常僵硬，当年勐乸的行动是因为自己当时的退缩…他间接的造成了那场行动的失败……也造成了那个少年“死”在了火海中。

他坐在卡座安静地看了旁边人的侧脸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认识…程梦？”

“嗯…”

“所以只是因为程梦，你才会选择出现在那里？”

男人抬眸看了一眼远处舞池晃动的人影，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不答反问“我以为，你会问我段鑫是不是我杀的。”

聂宴清一怔，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段鑫早年可结了不少仇，现在这个江湖上想要杀他的人少说也有百个。我看过膛线分析报告来看，开枪的那个人枪法差到了极致，显然不会不是你！”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会认识程梦？”

男人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睁开眸，垂眸看着酒杯镜面渐渐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庞，媚眼如丝，微微扬起的唇角，顾盼神飞，令人沉迷，他手指颤了颤，那抹影子便消失的无踪无影，抿了抿唇“程梦是“她”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聂宴清有些震惊的看着他“真的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无形中已经把程梦拉下了水，你难道就不怕她把心中的猜测告诉……”

话音刚落，男人起身穿上自己的外套，戴上鸭舌帽，压低了帽檐，正要走出去时，转眸看了一眼聂宴清，终于开口“即使程梦真的说了，“她”也只会把当做是一时的胡乱之语。”

聂宴清眸光闪了闪。

“宴清，那个叫做周季琛男人，一辈子都回不到阳光下了。”

周季琛说完这些话才终于叹息一声，又看了他一眼，终于离开。

而聂宴清再抬眸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他靠在卡座沙发靠背上，缓缓阖上眼睛。

耳畔，不断回荡着周季琛刚刚说的那句话，久久没有散去。

聂宴清离开了夜店，走到夜店外，刚抽完一直烟，警局的同事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他，物证课今天在段鑫的租住处查到了一些线索。

挂下电话，他连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匆忙赶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汽车隐藏在黑夜之中，从另一边慢慢驶出，恰巧与聂宴清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