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掉一支手的锡宝齐篇古成为了朱佑樘的带路党,想想朱佑樘都觉得这件事都透出喜感,建州左卫成了大明的带路党。
要知道最终大明可就是建州左卫推翻的,因为努尔哈赤就是出生左卫,努尔哈赤就是靠着左卫女真部的老底子起家的,而锡宝齐篇古正是努尔哈赤的四世祖。
朱佑樘也没有听从锡宝齐篇古的建议,躲在右卫守株待兔,因为战场上难免会跑掉几个漏网之鱼,说不定就跑到中卫通风报信。
粗略打扫了战场,朱佑樘留下五百人虎贲军再加建州左卫的两千人在右卫负责看守右卫的五万俘虏。此时这五万俘虏温顺如同羔羊,实在是被明军的炮火吓破胆,再无半点反抗之心。
“陛下,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可以看到中卫的城寨。”断了一条胳膊的锡宝齐篇古来到朱佑樘身边介绍道。
通过几日的急行军,朱佑樘带领的虎贲军已经左卫女真仆从军已经距离中卫不足一百里。
朱佑樘的判断是对的,此时中卫明显受到了右卫覆灭的消息,这一路上,朱佑樘的军队根本没有遇到任何中卫的踪迹。
“陛下,探子来报,前方发现了中卫的探马,而且已经交上了手。”王守仁上来汇报道。
这次王守仁充当拉着这支军队参谋长,给朱佑樘出谋划策,不光如此还是朱佑樘的勤务兵,朱佑樘的上情下达都通过王守仁传达的。
“伤亡如何?”朱佑樘问道。
“互有胜负。”王守仁回答道。
“伯安,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含糊奏对?”朱佑樘责怪地问道。
听了朱佑樘的话王守仁就知道对于这个回答,陛下朱佑樘并不会满意。因为王守仁知道朱佑樘生平最讨厌就是模糊汇报,这也是文官的一贯作风,善用春秋笔法。
一旦说到战争,大明的文官记录总是粗略,什么“伤亡无数”“缴获无数”,战争怎么能是这样的初略数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伤了多少人,统计真的有那么难吗,死了多少人,只要有心都是可以统计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古代的那些战争案例不能让后世之人好好学习的原因,因为语焉不详,即便后世之人想要学习都是看得一头雾水。
到了明朝一千年多年过去了,还只能拿着孙子兵法当兵书,不是孙子兵法不好,孙子兵法当然是经典兵书,但是孙子兵法只是战略性质的兵书,并不涉及到具体战争案例。
再则,时移世易,如今大明用的都是火器,炸药之类的新式的武器,孙子那会可没有这些,有了新武器自然演化出新的战争模式。可惜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去总结,须为可惜!
王守仁看到朱佑樘那责备的眼神,便知道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这是文人记录战争的常规记录,他一时按照习惯做了记录,很显然这不是朱佑樘想要的结果。
“陛下,我方十骑死五骑,伤三骑。”王守仁连忙补充道。
“对方呢?”朱佑樘继续问道。
“对方死三骑,伤两骑。”王守仁还是决定据实相报。
之前王守仁不是不想据实以告,实在是虎贲军的夜不收对上中卫的女真部竟然落入了下风,而且他是知道皇帝朱佑樘可是对于虎贲军寄予厚望,不想朱佑樘因为些许小败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意料之中,骑兵我们还是差了点。”朱佑樘平静的说道。
“陛下……”王守仁很是有些意外。
王守仁之所以不愿意据实相告还是跟朱佑樘如今的恩威日隆有关系,朝中如今没有几个人敢强烈反对朱佑樘的意见,特别黄河治理好之后,中原数省可以说是家家生佛,给朱佑樘立了长生牌位。
可以说如今朱佑樘这个皇帝的皇威直追太祖,比太宗朱棣还要更胜一筹,因为太宗之时对民间多有苛法,而朱佑樘恰恰相反,中原免税一年,还有“永不加赋”诏令更是令整个大明都对朱佑樘感恩戴德。
为什么朝堂之上也对朱佑樘不敢有所反对,那是因为今年大明的税赋收入竟然超过了有明以来最高,首次突破了五千万。这是太祖太宗都未曾有过,这说明什么?说明文治即将兴盛,历史赫赫有名的盛世临朝估计要朱佑樘手上再现。
也许今后历史上将会出现一个“弘治之治”,这对文官来说诱惑是巨大的,青史留名,这是每一个有抱负的文臣最高追求。
所以这次朱佑樘虽然是偷偷带兵来了辽东,后面的文臣也只是捏着鼻子认了,然后配合着从后方源源不断运输着物资供应,而没有给朱佑樘扯后腿。
“朕可不想做独夫,放心朕是一个能接受意见的人,更是一个能接受失败之人,伯安,希望我们今后都能不忘初心。”朱佑樘说道。
“是,陛下,臣谨守命。”王守仁听到朱佑樘的这番话终于放心不少。
最近王守仁的压力真是巨大,因为他害怕大明在他手上再次出现“土木堡之变”,如今大明皇帝可是在身边,而且身边所带之军队也不多,万一有什么闪失,他王守仁估计要成为千古罪人。
“陛下,臣并不担心中卫拒城以守,对于攻城,大明军队还没有怕过谁,就怕中卫不管不顾,往林子里一钻,今后再想对付他们,可就难了,移民也是受此影响。”王守仁担忧道。
“伯安,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曾思考过,但是朕却觉得完全不必担心。”朱佑樘说道。
“还请院长教学生。”王守仁立马便学生姿态求教道。
“此中原因有二,其一是我观辽东女真部虽然也多有以狩猎为生,但是他们已然喜欢定居的生活,所以今后是不太愿意再跑到深山老林子去的,其二则是如今他们人口众多,跑到老林子并不能养活他们自己,还是在平地种粮食方可。”朱佑樘解释道。
王守仁恍然大悟,接着惊喜道:“陛下,这是不是就是右卫明知道我们大军将至,他们还是不愿意逃跑的原因,因为他们舍不得这些瓶瓶罐罐。”
朱佑樘点了的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右卫的纳郎哈明明已经被锡宝齐篇古通知过,但是他还是选择据城而守。非不愿,实不能尔。”
“陛下,那您觉得这中卫会如何选择?他们会不会也学右卫那般,据城而守?”万守仁好奇地问道。
“哈哈……伯安,你这次算是问对了人,因为朕对中卫的首领吉哈早已做过深入调查。”朱佑樘开怀道。
朱佑樘当然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没有出发之前,或者说在一年前朱佑樘已经命令汪直收集建州三卫的全部信息,包括三卫的首领的一切资料。
这就是朱佑樘为什么首先对付的是左卫的原因,因为朱佑樘找早就知道左卫当家之人妥罗是个亲近大明的人,是属于可以拉拢的对象,只需要采取些许威逼之势,必能让其信服。
如今让妥罗父子见识了大明一日便覆灭了右卫,朱佑樘相信他们今后再也不会兴起反抗大明之心。
“如果说右卫纳郎哈是头森林狼,阴险狡诈外带一些谋略,这也是朕要第一个对付他的愿意,就距离而言右卫可是距离左卫要远很多。”朱佑樘说道。
“而中卫的吉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莽夫,听说此人有着万夫不当之勇,之所以在中卫能服众就是因为他能打的原因。”朱佑樘继续说道。
“报!前面发现大队人马。”突然探马前来急报道。
聚然收到这个消息,王守仁有些担心道:“陛下,此时地形与我们不利,此时我们处于山坡之下,若是中卫派骑兵冲锋,我们的骑兵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经历困境,虎贲军不可能成为强军,一支只打顺风仗的军队是永远不可能成长起来的。布阵吧,火枪兵在前摆五段击阵型,炮兵在后准备。”
“是。”王守仁此时也不在纠结,立马就去安排布阵。
中卫的吉哈自从收到右卫纳郎哈的报信说明军在攻击他们右卫,他便毫不犹豫地组织了中卫五万人前往支援。对于大明吉哈早就想派兵攻打,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先消灭大明在辽东的军队,如此可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此时吉哈领着人马翻过山背突然发现一支人马,当时吓了一大跳,以为深中埋伏,再一看,发现明军基本都是步兵,骑兵才不到一千人。
最关键的时候明军此时处于山坡之下,这……机会难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地利在我,只要一个骑兵一个冲锋,明军便要土崩瓦解。
“勇士们,冲啊,中原大把财富等着我们去抢呢,山脚下更是无数明军人头等着我们去收割,骑上我们的快马,收割人头去!”哈吉呼喊着一马当先向山下冲过去。
中卫女真部见哈吉一马当先,于是都跟着他呼喝着朝明军阵型冲杀而去。
此时明军步兵之后的炮兵正在紧张地架设大炮,而步兵则早已装填好弹药,排好了五段击阵型,蓄势以待。
此次是真正考验这支新军虎贲军的时刻,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骑兵冲阵,要知道如今在他们前面可是连护盾防护都来不及摆设,实在是时间太过仓促。
只见最前面跪立的年轻战士脸颊已经布满细细的汗珠,以血肉之躯抵挡奔马,怎么看都不靠谱,但是军令如山,不允许他们有任何撤退之举。
如今虎贲军虽然拿着大明军队中最高的军饷,但是也是整个大明军队中军纪最严苛的,在这里只有服从,还是服从,不能再有任何半点违抗。
虎贲军从今天起能不能成为一支铁军就看今天这一战。身处阵中的朱佑樘此时也很紧张,今天要是落败,说不得他也要殒命于此,不一定有命逃出去。
但是此时已经不由得朱佑樘后悔,因为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唯有勇敢面对。
眼看哈吉他们速度越来越快,距离军阵越来越近,朱佑樘此时手心早已全部都是汗珠。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
哈吉他们这些马队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眼看哈吉带领这几百人成为锥子型就要冲到阵中,目测只剩下最后一百步。
朱佑樘一挥手大喊一声:“放!”
随即阵前便形成一阵弹幕,瞬时哈吉便看不见前方任何情况,因为烟雾实在太大,哈吉还担心这明军是不是施展了什么妖法。
但是此时已经不由哈吉乱想,因为快马冲锋的速度太快,即便是想后悔已经来不及。
“勇……”
哈吉刚喊出一个字,随即便是一阵剧痛传来,接着他便感受到了身上受到无数的冲击,似乎有无数利剑刺穿他的胸膛,接着他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哈吉在临死前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他的坐骑的悲鸣声。
而在阵中的朱佑樘对此却看得一清二楚。
哈吉带领的几百骑全部被密集的弹幕打成了筛子,由于飞奔的马队速度太快,即便是身死依旧以惯性冲到了火枪队阵型当中,前面的火枪队成员瞬间被马队撞死。
但是军令如山,即便是前面的火枪队瞬间被马队冲死,后面的火枪队纹丝不动,继续装填火药。
中卫女真部众因为出于飞速冲锋的阶段,虽然前方的马队都已经到底,但是紧随其后的几千骑已经来不及调转,只能继续冲向明军。
此时值得庆幸的是明军阵前因为死几百骑刚好作为人肉护盾,阻挡了后续的女真马队。
又是一轮弹幕,再次结果了几百马队。明军阵前已经马队尸体都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后续中卫马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在也没有听到哈吉的呼喝之声。正当他们犹豫不前之时,之听到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声。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