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夏天来的很急,久旱无雨,酷热难忍。
炎热的太阳烤得路边的草木都垂头丧气,干巴巴的没点生机。
一个炎热的午后。
乔氏企业总经理乔羽乘坐着路虎越野车,刚驶进阿勒玛勒村西头,轮胎就没气了。
司机小王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后看着干瘪的右后轮胎,摇头叹息道:“这破路啥时候修好撒,也太废轮胎了。”
乔羽降下车窗,探出头来宽慰道:“小王,随遇而安吧,赶紧找地方补轮胎吧。”
外面的阳光真刺眼,照得乔羽双眼不由眯起,她连忙缩回头。
司机小王是西域市本地人,常年跑车熟知阿勒玛勒村的情况。
他知道前面有家“陕西轮胎”,好不容易把车停在骆家小院前。
今早从lq出发,到了阿勒玛勒村,乔羽浑身肌肉都酸疼。
六七个小时的车程,着实不容易。
她推开车门下来,双手叉腰活动下腰骨。
又踢踢腿,歪着脑袋打量着路边这栋崭新的三层楼。
乔羽发现,这家楼房主人是个有心又有生活情趣的人。
东边单元门前的空地都是用砖块铺设的。
单元门前用几十个胳膊粗的椽子搭了个长条形葡萄架。
绿油油的葡萄叶形成一个绿色幔帐,下面是乘凉休息的好地方。
葡萄架很长,几乎延伸到路边的隔离带旁。
这栋东西长约50米的楼,前面的空地用这座葡萄架隔离开来。
东边空地的摆设看上去像是住户人家的院落。
几个菜坛子,两个小凳和一个小方桌,充满着生活气息。
西边的单元门前铺设的水泥路面。
陕西轮胎的牌匾就挂在这个单元门的西侧。
两个单元门虽在一栋楼上,可是看似又毫无瓜葛。
头顶上是毒辣的太阳。
乔羽手搭凉棚朝南边扫了眼,对面有家“川疆百货”。
她有点口渴,不愿意穿过近30米的马路去买水。
再说了,炙热的太阳晒烤着水泥路,一股股热浪从地面升起,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倒不如来这家讨口水喝,顺便乘凉小憩下。
乔羽漫不经心走到葡萄架下朝门口张望。
她看着敞开的单元门,犹豫着是否进去讨口水喝。
心里猜测着,这栋楼房的主人不知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
就在她徘徊之时,斯琴着一件淡绿色的裙子,从单元门出来。
这件稍稍宽松的无袖长裙,衬的她白皙的皮肤更白了,看上去很清凉舒服。
斯琴把拖把斜靠在门边,转过身来,见葡萄架下站着一位穿着时尚、气质优雅的女子正盯着自己看,忙问:“姐姐,有事吗?”
乔羽欣赏的目光端详着身材窈窕、五官俏丽的斯琴。
心中暗叹,xj真是个出美女的地方。
竟然能在这个小山村,偶遇如此比影视演员还要美几分的美女。…
她笑吟吟地开口道:“小妹妹,有水嘛?车里的矿泉水早喝光了。”
斯琴忙热情地把乔羽让进单元门。
走进单元门,乔羽才察觉,这门厅设计得挺巧妙。
主人贴着东边墙壁做了一整面墙的木柜。
看样子是摆放鞋子或小生活用品的地方。
西边间是开放式的休憩场所,大概三十来平米。
北面挨着后墙的门旁摆着几组旧沙发和一个茶几。
南面墙根处摆着一张小方桌和几个方凳。
方桌上有茶壶、茶杯,还有一把扇子。
西边墙根处放着一张单人床,看样子是主人午休的地方。
屋里收拾的很干净。
可能是南边的单元门跟北面的墙壁那块屋门相对着,屋里有一阵阵的穿堂风飘过,让人在这个酷暑的夏日感到丝丝的凉爽。
这间屋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居处。
乔羽被斯琴让着坐在小方凳上,喝着清冽清香的茉莉花茶。
她询问正在给她切西瓜的斯琴,“小妹,这是你爸妈家?”
斯琴把切好的几牙西瓜放在乔羽跟前,浅笑道:“姐,吃西瓜,自家种的西瓜,沙瓤的,甜。”
她又补充道:“这是我公婆家。”
乔羽从斯琴嘴角自始至终噙着的笑意看得出,这个年轻的女子过得很幸福。
她细细端详着斯琴的外貌,实在看不出她是什么民族,小心地探问着,“你是汉族嘛?”
斯琴轻摇下头,脸上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我是蒙古族,公婆家是汉族。”
这时,后院传来机器的“嗡嗡”声。
乔羽吃了牙西瓜,从包里掏出湿巾纸擦拭下嘴角。
她好奇地走到北面的门旁,打量着后面宽敞的院落。
后院很大,除了北面有个铁栅栏做的大门外。
东西北三面盖着一圈的铁皮敞篷房,看样子是停车场或堆放杂物的地方。
最西边的敞篷下,一对老夫妇正在粉碎机前粉碎着一堆半干不干的草料。
头发花白的男子手中拿根木棒朝粉碎机的入口处捅着一堆干草。
那位个头不高的女人头戴一顶草帽,正半蹲在地上用双手把一团团的草料撕扯开。
可能草料里有荆棘草,不时扎疼她。
只见女人不时把手塞进嘴里吮吸着扎疼的部位。
男子背对着楼房门,女子侧身对着楼门。
乔羽看不清他们的外貌,从他们的穿着和这对男女娴熟的操作中,知道这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农村夫妻。
斯琴站在乔羽身后,崇拜的口气细声细语道:“那是我公公婆婆,现在给老母牛粉碎饲料,老母牛要下牛犊了,要添加些饲料,光让母牛吃草,害怕下奶少。”
乔羽望着这对忙碌又配合默契的老夫妻,但笑不语。
她返回方桌旁,继续吃着没吃完的西瓜。
乔羽又跟斯琴聊了一会儿,关心地询问斯琴多大了,父母家都是干什么的。…
跟斯琴聊天时,她未询问后院的骆峰和李羽。
在她看来,后院那个普通掉渣的女人就是个标准的xj农妇,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楼外传来司机小王的呼喊声,车胎补好了。
乔羽笑着站起身。
坐在路虎车上,乔羽跟斯琴挥手告别。
在斯琴眼里,乔羽就是个平常的过路客来要口水喝,跟别的过路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乔羽跟李羽就这样擦肩而过。
车子行驶在坎坷不平的砂石路上。
乔羽打量着两旁的民居。
自从来疆后,乔羽走过xj许多地方。
她最喜欢伊勒地区。
伊勒地区不同于xj其他地方那般荒凉。
这里的花花草草点缀了整个山坡。
它和其他地方的戈壁、荒漠的色彩产生强烈的对比。
在伊勒的春夏季节,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长出绿草,绿茵茵一片。
在一片荒凉之中,这里真的不愧是“塞外江南”。
乔羽已经深爱上这块土地。
她似乎理解了父亲对这块土地念念不忘的情愫。
这里不仅山美水美人更美。
只是,来伊勒地区近两年了,她还没找寻到父亲乔翰的初恋。
父亲乔翰心中一直藏着一个刻骨铭心的女人。
据父亲说,当年李羽把返城的名额让给了乔翰。
乔翰当年承诺,在上海安顿好就来伊勒地区迎娶李羽并接她回家。
可是,在残酷的现实中,乔翰最终背叛了爱情,成了负心汉。
这些年来,父亲乔翰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
自从妈妈去世后,父亲越发思念起初恋李羽来。
李羽,李羽,你究竟在哪里?
你倒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让如此优秀能干又高傲的父亲念念不忘。
乔羽甚至在想,爸爸多年前就托人来伊勒地区寻找李羽。
这么多年来,迟迟没有李羽的消息。
那个叫李羽的女人会不会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路虎车消失在村东头朝西域市驶去……
院子里的那棵老二球果子,被骆波在开春时带着土球移栽到葡萄架旁。
枝桠间满是兵乓球大的苹果。
李茗溪拉了一根树枝下来看了看,说:“斯琴,再过个把月就能吃上二球果子了,到时候,我摘一筐回去,小森和小米粒都喜欢吃。”
“嗯。姐,前面这路啥时候修好?家里皮卡车四个轮胎都换了个遍。”斯琴心不在焉地应道。
李茗溪见斯琴伸长脖子朝前院探望,取笑道:“斯琴,你呀,就一根烟功夫没见三哥,就跟丢了魂似的,瞧你这点出息。”
斯琴脸一红,羞赧道:“哪有撒。我就是看看轮胎修好没。”
骆波领着小米粒绕到后院,唤道:“小溪,米粒吃撑了,咱出去溜溜食去。”
李茗溪笑着戏谑道:“你就可着让她吃吧,哪天吃成了小胖墩,看她咋样穿裙子。”…
骆波挑眉,宠溺地眼神投向嘟着嘴不开心的小米粒,“我家小米粒就是吃成皮球,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皮球。”
李茗溪和斯琴被骆波的话逗乐了。
斯琴含着笑走到小米粒身旁,弯腰用手摸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哟,姐,是该让米粒溜溜食了。”
李茗溪对着骆波道:“三十白,去喊三哥一起出去遛食。”
两位女人一手牵着小米粒朝后院的铁栅栏门口走去。
走过后院就是村里一条乡间小路。
这是条人迹罕至的小土路,只有牛羊的蹄子印。
两旁的野草长得很高,郁郁葱葱。
骆波和骆滨随后追了上来。
李茗溪建议道:“去西边芦苇荡转悠下吧。”
骆波忙摇头,“不行,那里蚊子多,还不把小米粒吃了。”
骆滨眺望着北面的山坡说:“去看看斯琴家的老屋吧。”
小米粒挣脱大人的手,迈着小腿朝前跑。
李茗溪和斯琴生怕她摔倒,跟在后面追。
前面的女人和小孩嬉笑着。
骆滨接过骆波递过来的一根烟,抽了两口,“咋,三十白,有心事?”
骆波跟他一样平日子不抽烟,都是有心事时,才偶尔抽上几根。
“三哥,你注意没,租咱家房子的老钱开的这家陕西轮胎挣钱不?”骆波也给自己点根烟。
骆滨鼻孔喷出两道烟雾,“那可是挣钱的好买卖,别看脏点、累点,咱家这位置好,过往的车辆都在这里补胎、换轮胎的,我看老钱每天挣不少钱。”
骆波低头沉思。
骆滨见骆波闷声不语,“三十白,你不会也想开个轮胎店吧?!”
骆波征询道:“三哥,你这万亩地现在都干顺了,小米粒也快上小学了,我打算就常住在县上了,苗圃地也就开春忙些,平日里转悠几圈验收下浇水,没撒忙得。我那开舞厅的门面房,租客打算退了,这两年,开舞厅挣不了几个钱,他打算开游戏厅,我没同意。”
骆滨问:“那你准备干啥?”
骆波说:“收回来开个修车厂,你没看见,咱西域县就没个像样的修车厂。那里位置好,开修车厂,修车、补胎、卖轮胎都干,准挣钱。”
骆滨点头说:“这倒是个好买卖,现在车多了,修车厂少,你又懂机械,那你从哪里找修车的人?这可是技术活,就你一个人,能忙过来嘛?”
骆波摇头,“我肯定不会亲手干,我进货、监督,顺便当个技术指导。捎带着把家和修车厂兼顾上。我已经托人在地区技校找技工了。现在上技校又不分配工作,不少技校毕业的男孩找不到修车的活,到工地去打工。谭老板建筑工地就有两三个学修车的男孩,谭老板先帮着探下他们的底,如果可以,我就从内地进一批修车的设备。”
骆滨闻言,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说着由衷的话,“三十白,你真的长大了,可以让我们放心了。你现在考虑问题挺全面,比我强。”
骆波不再说话,回揽着骆滨的肩膀。
兄弟俩并肩站在北山坡,眺望着山谷下的村庄,点点灯火,颇为温暖。
四大人一小孩慢慢朝家走去。
这样满月的夜里,走在乡间小路,空气溢满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夜风中有各种鸟鸣声,从田埂望过去,即将成熟的麦子随风摇曳。
这是养育他们的地方,一个充满温情的小山村。
骆滨和李献今年开春就出栏了所有的马匹。
马匹在去年十月份下跌后,价格慢慢回升,又恢复到平常的价格。
每匹马都在两三千元之间晃荡。
骆滨等人收购马匹价格基本在2000块钱以下,每匹马能净落至少500块钱以上。
最多的马匹净落800块钱。
300匹马出栏后,几人在养殖业上又大赚了一笔。
这笔收入又全部投进种植业上,购买种子、化肥,支付机耕费等。
500头牛除了几十头公牛外,基本是母牛。
骆滨发展养殖业,开春出栏了公牛和即将淘汰的母牛。
剩下的400多头母牛,用来再生产。
3000亩地混种的冬麦和苜蓿收完后,骆滨雇请江道勒提组建的农工队当日进地回收麦茬和苜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