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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西丁侧脸低头看着个头已超过自己肩膀的女儿,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阿依努尔不仅学习优异,自小就是个美人坯子。

现在身材虽很瘦削,还没发育好。

略微泛黄的小麦肤色很健康,满脸的胶原蛋白,深邃又明艳的欧式大眼,精致的五官立体感很强,是个标准的原生态美女。

个头挺高,腰板挺得直直的,阳光又自信,浑身充满着青春气息。

在外人眼中,热西丁就是个强悍威严的硬汉。

可再硬的汉子到了女儿面前,柔化成一滩温柔的水。

他就是个对女儿俯首帖耳的护女狂魔。

可能这是天底下每个当父亲的通病吧。

父女俩有说有笑着朝单元门走去。

这场春雨过后,春天悄然而至,将西域市浸染,诗情画意的景致不经意间展现在眼前。

湛蓝的天空像玻璃一样明净,路两旁的树木、草坪呈现一片春绿。

西域市的春天相比炎热的夏天要宁静许多。

晨曦微露或落日黄昏,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伴随着只有清新和愉悦。

过往的车辆也都安静地行驶,生怕喇叭声惊扰了这充满绿意的春天。

人行道上的行人也都悠闲自在地观赏着两旁的绿意。

各族居民窝了一冬天,犹如蛰伏一个寒冬的昆虫鸟兽,纷纷走出家门,出来活动下筋骨。

夜晚,喧闹的城市安静下来。

白云悠游在一片海的湛蓝,明媚而靓丽。

星空上一弯霁月,洁净的光辉不再似寒冬般清冷。

西域市中学家属楼。

三楼那套大面积住宅北面的大卧室里。

并排靠窗的两张书桌,右侧的书桌上摊开的书包和书包里的课本零零散散地铺了大半个桌面。

骆朴看着最上面摊开的那封信,对着斜靠在床上的骆森怒视着。

骆森心虚地垂下眼帘,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扫了眼墙角的盒子。

他狗腿般递给骆朴一瓶奶汁。

骆朴接过奶汁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

厚脸皮的骆森弯下腰端详着他,“哥,生气了?”

骆朴哼一声,神色不悦地埋怨着,“你又翻我的书包,给你说多少次了,别动我的东西。”

“切,你以为我愿意翻啊?我这不是想从你书包里找那本纠错本嘛?哥,大伯让我跟你学,每天把错题记在笔记本上的,”骆森撇嘴说。

他的声音低下来,解释就是掩饰,喃喃地说:“到处找不着,没想到翻出来个挑战书。”

“你呀,”骆朴想反驳弟弟,可觉得他有一定的道理。

他从作业本下抽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厚笔记本递给骆森。

骆森挠挠头皮,讪讪地小声嘟囔,“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骆朴默不作声,只是将桌上的课本、笔记本和作业本一本本放回书包里。

骆森扯扯嘴唇坐下,单手托着左颊端详着他。…

见骆朴眼眉都没抬一下,厚着脸皮搭讪起来。

他青涩的脸一副八卦婆的样子,好奇地问:“哥,丫头子不是都给你写情书吗?什么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还有更酸的,为你明灯三千,为你花开满城。”

他站起身摇头晃脑地背着女同学给骆朴写的古诗,骆朴嘴角噙着笑。

骆森双手背在身后,宛如老夫子,“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他猛地转身,夸张的语调、夸张的抑扬顿挫,“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骆朴手背抵在嘴角,笑得眉眼弯弯。

骆森一屁股挤在骆朴椅子上,胳膊搂着哥哥的脖颈,卖乖道:“哥,我把这些古诗写在纸上请教我们班语文老师了,老师给我翻译过来,就是,我超级想你,我非常爱你,我愿意为你倾尽一切,我爱你在每时每刻。你说说,你们年纪的丫头子酸不酸啊?”

骆朴淡笑不语。

骆森好奇道:“哥,给你下挑战书的阿依努尔是个咋样的人?”

骆朴闷笑,随口道:“领奖完,她塞给我挑战书,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我觉得她像个骄傲的小公鸡。”

“错,应该是骄傲的小母鸡或者是骄傲的小孔雀。”骆森忙出言纠正。

骆朴正色道:“管她小母鸡还是小孔雀,你把今天的作业拿出来,我看看。”

“哦。”骆森收敛起笑容,乖乖地走到自己的那张书桌旁,掏出几本作业本递给骆朴。

骆朴一翻开他的语文作业本,像个小大人样教训道:“小森,告诉你多少遍了,把字写漂亮,妈妈给你买的字帖又好长时间没练了吧?!你打算让字帖抱窝呢吧?!”

骆森挠挠后脑勺,低声嘟囔着,“这不,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我在准备吗?!”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不知道啊?!”骆朴板着脸,“下不为例。”

骆森对骆朴俯首帖耳。

兄弟俩坐在书桌旁伏案写着自己的作业。

廖云推门探出头来,唤道:“小森、小朴,喝完汤吧。”

自从调到市党校上班,廖云基本上很少上晚班。

除了每年举办一两期副科级后备干部培训班,偶尔上几天晚班,基本上每天晚上在家呆着。

不似在西域市中学,每天陪伴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上晚自习。

廖云把晚上的时间安排地很充足。

除了备课,翻阅资料或文件,剩余时间就是给家里三个男性做好后勤服务。

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外带着每晚的夜宵。

廖云的厨艺这两年也大有长进。

今晚的夜宵是大杂烩的酸辣粉汤。

粉块均匀透亮、西红柿酱熬制的汤汁,配合着红枣、葡萄干等干果让普通的食材发挥着极致的能量。…

吃在嘴里缠绵细嫩,嚼起来爽口有韧劲。

西红柿、菠菜、水发木耳将粉汤点缀得粉白菜绿,色艳夺目,颇有食欲。

骆朴和骆森已成半大小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每人喝了两大碗。

看着孩子们大快朵颐。

厨师廖云很有成就感,笑得眉眼弯弯。

她收拾着碗筷,询问在餐厅嬉闹的两少年,“明晚的夜宵想吃啥?”

“吃清炖羊肉。”练咏春拳的俩男孩异口同声。

廖云宠溺地笑道:“好,就听你俩的,吃清炖羊肉。”

骆森的双手交叉抵着骆朴的劈手掌,扭过脸很懂事地问:“大妈,冰箱里肉还多不?让我爸送来一只羊吧。”

廖云忙出言阻止道:“别,上次三十白送来的两只羊,也就吃了一只,吃完再说吧。”

骆森的小脸微微皱着,“大妈,上午课间20分钟时间,贾爷爷来学校找我,他要请我吃肯德基。”

廖云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脸询问:“那你去没?”

骆森摇头,“我说了,还有两月就毕业考试了,我不能随便出去。他硬塞给我200块钱,我不要,贾爷爷都生气了。”

少年从裤兜口袋掏出两张窝的皱皱巴巴的两张百元大钞放在餐桌上,“大妈,哪天我妈来,你把钱给她。我给她,她又要尅我。”

骆朴插话道:“小森,你成绩要是在班里考第一,姑才舍不得尅你呢。”

他伸手搂着骆森的脖颈,“走,学习去。”

廖云望着儿子和骆森的背影,轻笑着摇头。

骆朴自上学以来,在学习上从未让她和骆川操心过。

儿子是在同龄人和家长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长大的。

只有骆川夫妇俩知道儿子这光鲜的成绩后面,是骆朴默默地在吃苦。

对于成绩卓越的骆朴来说,被每一个看似不可能变成可能,都是无数汗水和熬夜的堆积。

比骆朴小两岁多的骆森,脑袋瓜极聪明,就是玩心太重。

自小成绩也不错,一直在年级前十名晃荡。

用李茗溪的话来说,他的脑袋瓜应该也跟骆朴一样名列前茅才对。

否则,太对不起他的高智商了。

骆森没到十二点就洗漱完睡了。

小小年纪的他呼噜声不小。

在骆森均匀的呼噜声中,骆朴又熬夜到两点。

直到骆川半夜解手,进来强行把他拉进卫生间洗漱,骆朴才关灯休息。

骆朴的生活规律很好,每天的时间被他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刚才骆川关灯时,瞥见书桌上摆着高一年级的数学复习资料。

可见,即将中考的骆朴早就自学起高一的课程来。

对于这样自律上进的骆朴,骆川很欣慰,也很庆幸。

他欣慰骆朴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庆幸,骆朴两岁多时,就放到妈妈李羽那里。

李羽带孙子这些年来,给孙子培养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学习习惯。…

学校的同事有不少孩子都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

大多是娇生惯养的,缺乏韧劲、钻劲和吃苦的劲儿。

唯有骆朴是个例外。

廖云对婆婆培育出骆朴这样的好习惯,感动、感激又崇拜。

她越发感觉,自己的婆婆李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

从她的性格、气度和气质,廖云觉得婆婆年轻时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婆婆在她心中就是个谜。

比如,学富五车的婆婆为什么嫁给粗喇喇的公公?

比如,家里的一个老皮箱里存放着什么东西,为何让婆婆经常坐在那里发呆?

又比如,婆婆为什么对往事只字不提?

两个正在抽条长个子的少年是无肉不欢。

这天晚饭,廖云煮了锅清炖羊肉。

又在小区外的商店买了两个窝窝馕。

凉拌一盘皮辣红,算是晚餐。

骆川见儿子双手抓着腿把子肉啃得真香,犯愁道:“小朴,你去兵团二中上学,可离家好远,学校哪有这么好的伙食?想吃清炖羊肉可不方便。”

骆朴低头啃着羊肉,连头都没抬,风轻云淡道:“我不愿上免试入学的兵团二中,我要考西域市中学高中部。”

骆川跟一脸震惊又诧异的廖云对视一眼,纳闷道:“你不是说要到兵二中学才能棋逢对手嘛?!改主意了?”

骆朴把啃干净的腿把子朝空盘里一放,“到lq上兵二,离家远,想爷爷奶奶了,还要熬到寒暑假,算了,就在西域中学上吧,干啥都方便。”

闷头苦吃的骆森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瞅了眼身侧的骆朴,没吭气。

他低下头继续啃着羊肉。

廖云喝了口羊肉汤,跟骆川商量着,“川,我打算报名考驾校,牛娉拿上驾照了,她们单位跟驾校领导很熟,给了几个收费低的名额,她给我了。”

“多少钱?”骆川随口问。

“1300块钱,内部价,比正常收费要低500块钱,关键是考试时,人家考官能照顾,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廖云说。

骆川点头,“学驾照,一定要好好学,开车千万不要走后门,你开车时能睁只眼闭只眼啊?!那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就是,妈,你千万别学我们班主任,把油门当刹车,碰到大车迎面过来,吓得就闭眼。你能行吗?”小大人骆朴狐疑的望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妈妈。

廖云气结,“你小看妈妈,等我拿上驾照,看你咋说。”

就餐过程中,一向活泼外向的骆森竟然成了哑巴。

骆川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

廖云看出了骆森的异样,关心道:“小森,有心事?”

骆森忙摇头,又闷头吃着手中的肉。

阿依努尔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她总感到有人在跟踪她。

可是,每次她猛地回头,又察觉不出异常之人。…

妈妈曼孜拉木发现女儿心神不宁。

毕竟热西丁是从事公安行业的,抓捕过不少犯罪分子。

忐忑不安的曼孜拉木担心有人对女儿打击报复。

她把自己的顾虑和担忧告诉了热西丁。

正是中午放学高峰期。

阿依努尔跟几位女同学唧唧喳喳地评论着当前几位歌星的歌曲。

随着人流的分散,阿依努尔独自一人朝公安局家属楼走去。

女孩子走进家属院,被一位个头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孩拦住了去路。

男孩青涩稚嫩的脸,长得很俊美,看上去顶多十二三岁的模样。

阿依努尔看见男孩的这一刻,脱口而出,“原来,是你在跟踪我。”

男孩挑衅的眼光打量下阿依努尔,不屑地口吻说:“你就是阿依努尔?你们学校的学霸?!长得瘦不拉几的,你爸妈虐待你吧,不给你吃饭?”

阿依努尔没搭理男孩。

她对着男孩嘻嘻一笑,眼神瞄着男孩身后的身着警服的男子,“爸,就他跟踪我。”

她撂下话,转身朝住宅楼走去。

热西丁挡住男孩的去路,一手抓着男孩的胳膊,厉声质问:“说!你跟踪我女儿干啥?!”

“你放手,我就是想看看阿依努尔长啥样!”男孩使劲挣脱。

热西丁拽着男孩到了小区的值班室,他让男孩坐在靠里的沙发上。

他自己搬把椅子坐在门口,防止男孩逃脱。

男孩见状,急的脸红脖子粗,他吞咽下口水,紧张地说:“我要回家。”

热西丁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孩,不慌不忙地问:“说吧,叫啥名字,哪个学校的?”

男孩看着不苟言笑的热西丁一脸的威严,心生怯意,低声说:“我叫骆森。”

“你姓骆?骆波是你啥?”热西丁想到骆姓毕竟是少数,不假思索地张口就问。

男孩猛地抬头,疑惑的神色看着热西丁,“你认识我爸?”

热西丁瞬间明白,犀利的眼睛盯着骆森,“你妈是李茗溪,对吧?”

骆森更是惊愕不已,“你还认识我妈?”

热西丁冷哼两声,以为骆森在追求自己的女儿,站起身来走出警卫室,掏出手机拨打骆波的电话。

心想,这个三十白,一门心思只知道挣钱,到底管不管他的儿子了?!

他忙得没时间管教儿子,那我就来替他管教下这个叛逆期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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