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惊醒的阿狸对上了莉莉娅惊恐的双眼,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喃喃着。
“嘶……我怎么给轰出来了?”
“阿狸!你看他!”
顺着莉莉娅所指,阿狸看见旁边的稻荣一个挺尸坐了起来,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行为说不出的古怪。
“这是怎么了?梦游?”
阿狸眉头紧蹙,朝他缓缓伸出手指,却不曾想被稻荣一把攥住手腕。
冰冷的感觉从手腕处传来,这次肌肤之亲不仅没有让阿狸感到一丝高兴,反而还有一些……疼?
明明是熟悉的气息,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意,就仿佛她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
稻荣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差别的戒备之意,扩散蔓延至整个花园。
一时间风吹草动。
“好可怕……”威压之下的莉莉娅,四蹄弯曲,她瑟缩着,脑袋上花苞的光芒弱了下去。
阿狸很不解,甚至有些恐惧。
在这样的气氛下,她迟疑的缩回了手,这次稻荣没有拦着,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腕。
阿狸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上已经被攥红了一片。
那双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却让阿狸有一种尽收他眼底的感觉。
在阿狸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后,只见他立刻朝着身上两处异常伸出手,分别是散发着寒气的臻冰和烬留下的子弹。
眉头微皱,将两指搭在手腕上为自己号脉,检查身体状况。
似乎是对结果很不满意,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思索一番,随后从腰间摘下玄色香囊。
两指并拢,朝着香囊凌虚一指,紧接着右手翻转。
一支通体湛蓝的箭矢凭空出现,直直插进了土壤里,散发出极其惊人的寒气。
空气降至冰点,冰盖沿着地面扩散,将摇曳的鲜花冻结在永恒的时空里。
阿狸美目一凝,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这件神兵。
寒气仍在扩散,仅仅一个呼吸间,她的眉头就已经沾染了白霜,连忙拉开距离。
莉莉娅也在不停退后,以防自己的蹄子被蔓延的冰面冻住。
在取出箭矢后,稻荣又从香囊里翻出了一本笔记。
还没等她说上话,稻荣就失去意识般直直倒下。她忙不迭地飞身过去,在他摔倒之前将他扶住。
她略微后仰身形一矮,让他倒在自己肩头,双手拥住他后背。
全身检查一遍,稻荣身上那股强大气息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对比刚才那生人勿近的态度,再看看他现在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阿狸不由得感到庆幸。
和莉莉娅对视一眼,后者脸色发青。
刚才的经历让小鹿觉得睡着的人也不一定好相处了。
“唉。”
阿狸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夜还很漫长,梦终究会醒来。
……
翌日,醒来的稻荣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挤压变形的车灯,愣了一下,旋即不敢置信般闭上了眼。
但没一会儿,他就开始不淡定了。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身下还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一种贴身的温软,还有几乎全方位萦绕在脸颊上的奇妙触感与诱人气味,为何又如此的真实?
我超!手动挡倒档了!我不玩了!
稻荣心虚的再次睁开眼,似乎在为刚才无意识的停留和本能的生理反应感到罪过。
女孩需要像花儿般呵护才对,这一晚死沉沉的怕是压坏了阿狸。
看见阿狸仍在熟睡,他缓缓抬手想要在地上找到一个支撑点,把自己撑起来悄悄的从阿狸身上挪开。
但这手刚用力,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阿狸的尾巴……还真就把他缠住了,四肢都是,身后还有一对尾巴像安全带一样互相缠绕把他腰锁住。
这情况,不把阿狸叫醒是别想跑了。
唉,昨晚就不该答应阿狸。
不想再继续顶撞阿狸的他立刻朝着她喊道:“起来啦。”
听到喊声,阿狸略微蹙眉,但没有睁开眼。
稻荣又连忙喊了一声,后者发出不耐烦的嘤咛。
他苦笑一声,再不醒来他就要给这位姑奶奶磕头了,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头能动。
“等会儿,就差最后一步了……”阿狸厌烦道。
“什么最后一步?”
稻荣疑惑的眨眨眼,但阿狸已经起来了。
感觉身上一松,稻荣连忙撑着地面蹦起来,想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可长点心吧!”
当他注意到阿狸香肩半露裙子上翻却浑然不觉、只知道掩面揉眼醒神时,又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马上蹲下去帮她提起领口按下裙边。
然而发生了点小意外,稻荣因为不了解阿狸衣服的结构,本想把领口往上拽一点,结果一个回弹却让领口变得更宽松,仿佛赤道都要天亮了。
稻荣慌得缩回手,随后感觉到一股近乎实质般的怨气从阿狸凌乱的刘海间发出。
“都怪你!”
“啊?”
用力的呼吸声和这一声埋怨让稻荣更慌了,此刻他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阿狸衣服的开口在身前交错,准确的手法是捻住两边往中间收束才对啊!
“对不起我马上改!”
他立刻伸手帮她收紧领口,阿狸没有用手挡胸,但在他拉了两下又听到她埋怨道。
“太紧了!你想闷死我吗?”
稻荣悻悻的收回手,又听阿狸重复了一次:“都怪你!”
还能不能好了!他都已经收手了。
就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用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帮阿狸整理衣裳,直接转身非礼勿视不就行了吗?
这下要晚节不保了,稻荣欲哭无泪的想到。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他刚想转身,就被阿狸叫住,身形顿时一僵。
“不……不知道。”他把手翻到背后,试图掩盖行凶证据。
“我梦见了你。”
“嗯?”
“就差最后一步了。”
“这……”
“被你搅和了。”
稻荣汗颜,原来不是唐突的原因,不过怎么感觉更怪了……
阿狸把领口放松了些,本来就气得胸闷闷的,还把领口给她拉得这么紧。
又没有别人,矜持个什么劲。
稻荣嘀咕道:“这怎么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谁,你要怎么赔我?”她煞有介事的想要从稻荣这讨个说法。
“这我怎么赔?”稻荣沉思着,按照阿狸的逻辑,这梦里梦外都是他,没有第三人的存在,所以这锅直接黏住了。
有点离谱,可能起床气来了,晾一下就好了。
“要不你再睡会?试试看能不能续上。”
“不睡了!哼!”
阿狸愤愤起身,终于开始整理仪容仪表,稻荣连忙回避。
但当他看见身后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才一晚上过去,花园里怎么就多了一块溜冰场呢?
“这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他忙问阿狸。
阿狸没好气的回答:“还能怎么回事?怕你被冻着了所以才把你从树下挪走了呗。昨晚睡得怎么样?舒服吧?暖和吧?那都是我的功劳,给你又当床垫又当棉被的,不然你醒来发现自己冻在冰里面不得风寒啊。”
稻荣自动忽略了阿狸那些不着调的话,连句谢谢或抱歉都没说,因为他的目光牢牢已经被冰面中间那根倒插的箭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