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舒尔茨的提问，佩雷尔曼在新的一块黑板上，写下一行行公式，然后说道：“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只需要努力思考，就能得到结论！”

佩雷尔曼的论文，咸涩难懂，不是因为佩雷尔曼故意这么做的，而是他认为，有些步骤是没必要的，他的论文不是给所有数学家看的，而是给世界最顶级数学家和世界级数学家看的，只要他们好好推敲一番总是能够得到答案的。

所以繁琐的步骤，是没有必要的！

只是事实总是让他失望，上次他证明庞加莱猜想的论文，为何让他生气，就是他坚定认为，以那些世界最顶级数学家、世界级数学家的能力，不可能真的看不懂论文，他们不承认他的论文，只是因为他是出自俄国的数学家，而俄国的地位在下降着，这是一种偏见，所以佩雷尔曼觉得现代世界数学界不纯粹了，不单纯了，被政治给入侵、腐蚀了。

他甚至觉得与这些人为伍，是对自己的羞辱，是对数学的羞辱，索性他也不工作了，过着属于自己的佛系生活，反正他对物质生活的依赖极低，一个人沉浸在数学的海洋，岂不是比外面的纷纷扰扰更让他感到快乐。

而这一次，佩雷尔曼没有想到，被誉为德意志年轻一代的数学领军人物、法尔廷斯的接班人，竟然会提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若不是这一年来佩雷尔曼已经改变了不少，说不定直接丢下粉笔，扬长而去。

佩雷尔曼觉得，这个叫舒尔茨的青年数学家，想要当法尔廷斯的接班人，实在有些不够资格了。

法尔廷斯是谁，是秦元清横空出世、强势崛起之前，被称为最接近格罗滕迪克的男人，被誉为这个世界上最熟悉黎曼猜想的人。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运用的方法乃至数学工具，都是起源于EGA——代数几何学圣经。而关于这个方法与数学工具，最熟悉的莫过于法尔廷斯。

甚至于证明了庞加莱猜想，佩雷尔曼也没有觉得自己就比法尔廷斯更伟大。

所以在听到舒尔茨提到的问题后，佩雷尔曼就觉得，舒尔茨完全不配当法尔廷斯的接班人。

解答完舒尔茨的问题，佩雷尔曼就没有在看舒尔茨一眼了。

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

“论文第31页11行的问题，请报告人解释一下。”一个青年数学家举手提问道。

所有人都认出这人，正是来自澳洲的数学家‘阿克萨伊·文卡特什’，今年年仅37岁的阿克萨伊·文卡特什，与舒尔茨一样是属于天才型数学家。其在美利坚普林斯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然后现在是斯坦福大学的数学教授，研究领域主要是计数、自守形式的等分布问题以及数论，特别是表示论、局部对称空间以及遍历理论。今年菲尔兹奖年，阿克萨伊·文卡特什获奖的呼声也很高，属于菲尔兹奖的热门候选人。

当然他被津津乐道的是，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位同时在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均获得奖牌的澳洲人......至于为何只获得银奖，是因为他当年参赛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佩雷尔曼看了一眼阿克萨伊·文卡特什，然后写下了八行算式，心中却是充满着无奈，这青年一代数学家，除了秦元清这个妖孽，真的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真是搞不明白，就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菲尔兹奖的热门候选人！

果然啊，哪怕是菲奖号称公平公正，可是终究还是受到数学势力的影响。

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公平，要说真正的公平，那就是具备绝对的实力。

佩雷尔曼越来越觉得，秦元清所说的这话是多么有道理。他觉得俄国很多数学家的成果，都是可以获得菲尔兹奖，但是为何就是没有，不就是被其他势力给打压了吗。

“我有个问题，关于第17页第11行这一步，还请报告人做详细的解释！”就在佩雷尔曼解答了阿克萨伊·文卡特什的问题后，一只枯瘦的右手，颤颤巍巍却遒劲有力的缓缓举起。

虽然那只手没有多少力量，但是在1号报告厅却是如同火炬一般的耀眼，所有人都不禁望了过去。

因为这次的提问者，是法尔廷斯！

很多数学家看到是法尔廷斯提出问题，都不由得抱着双臂，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们太清楚法尔廷斯了，这数十年来不知道多少数学家的报告会，因为法尔廷斯而搞砸了，成了数学界的笑柄，法尔廷斯要么不提问，一提问就是致命的，代表着论文是存在逻辑性错误、存在着根本性错误。

所以很多数学家已经认定了这场报告会的结局，好的情况就是报告会后仔细补充错误，然后通过审稿人审核，不好的情况是彻底失败。

佩雷尔曼表情也变得严肃郑重起来，略微沉吟一下，然后回答道：“这一行只是利用了Γ(s)函数的Stirling表式，由此将（2）式简化为J（δ）=Σd（k+1）（n）I（n）+Δ（δ）……”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打断了佩雷尔曼的发言，法尔廷斯缓缓开口继续说道：“利用Γ(s)函数的Stirling表式确实是一个很巧妙的方法，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即便你对Re(s)=1-[|Im(s)|+2]进行了变换，依旧无法改变其右侧区域不存在非平凡零点的事实。”

整个报告厅，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难关，一旦无法跨过这个难关，那么这场报告会，可就黯淡无光！

数学论文，和其他论文不一样，一旦某个点存在问题，那么整篇论文就都是打问号！

所以说，数学是最严谨的学科，就是这个问题！

法尔廷斯缓缓地开口说道：“无论你选取的超椭圆曲线是多么的巧妙，都绕不开这个死结！你的论证存在最致命的瑕疵便在这里，因此将右侧边界由Re(s)=1向左平移为Re(s)=1-ε(ε＞0)的结论自然也是无法推出的.......”

报告厅中，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细细的听闻。

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就如同一把锋利的短剑，直直地刺向了整篇论文的软肋。

数学家们都在心中哀叹着，这场失败或许意味着的不只是准黎曼猜想重新回归猜想之列，更是将黎曼猜想的研究成果重新打回0的状态。

难道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黎曼猜想就如哥德尔不完备定理这只徘徊在数学界上空的幽灵所描述的那样，是既不能证明也不能证伪的死结！？

佩雷尔曼露出思索之色，但是迟迟无法解答，因为他忽然发现，这篇论文最大的软肋，竟然出现在这个最不起眼的地方。

难道这一切，都要前功尽弃？

而一直充当旁观者的秦元清，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站出来，解答这个问题，不然的话这场报告会就会黯淡无光，也会重创数学界对于黎曼猜想的信心。

秦元清刚刚迈出脚步的时候，顿时整个报告厅的目光全部一瞬间转移到了秦元清身上。

此时此刻，他们才陡然记得，准黎曼猜想证明的论文成果，并不仅仅是佩雷尔曼一个人的成果，而是秦元清、佩雷尔曼联手作出的成果。

对于秦元清这位年纪轻轻、却已经被誉为当今世界最伟大的数学家，此时此刻大家仿佛看到了，秦元清身上散发着万丈光芒，那是数学之光，是人类的智慧之光，那是神的光芒！

大家顿时充满着期待，期待着秦元清将会如何回答法尔廷斯之问，补全准黎曼猜想这篇论文的最大软肋。

“法尔廷斯先生这个问题，由我来进行解答，请工作人员搬几个黑板上来！”秦元清平静地说道。

而顿时已经有工作人员抬着黑板上来，五块黑板齐齐摆开，报告厅的舞台很大，就是再放十块黑板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于刚才法尔廷斯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想我需要从最基础的步伐.....或者说，整篇论文的工具部分，开始讲起！”秦元清提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工整的字迹——超椭圆曲线分析法！

顿时整个报告厅内的气氛，瞬间就被引爆了！

超椭圆曲线分析法，在场的数学家都不陌生，只要是到了大学阶段，都会学到关于它的知识。对于在场的数学家而言，还真是最基础的！只是他们不明白，秦元清为何讲这个，难道是要给他们上一趟超椭圆曲线分析法的课程么？

这开什么玩笑！

可是随着秦元清不断讲解，黑板上不断刻画着，仿佛是一个个无比美妙的音符，那仿佛是神的语言一般，逐步地将在场的数学家都拉入了数学世界之中。

他们没有想到，很简单、很普通的超椭圆曲线分析法，竟然还可以这样理解，还可以这样应用，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弄懂这个分析法，自己以前所研究的、所学习的是那么的浅薄。

大家半点不敢懈怠，生怕错过一场由上帝亲自给他们讲课的机会，那样他们会遗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