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带着戚贵妃和顺妃的到来让众人又惊又喜,而北平侯蔺宸曜的出现,让姑娘们的情绪再度沸腾起来。
我的天啊,天神一样的人物,居然会出现百花宴?!
若早知道北平侯会来,她们会带盒胭脂在身上,此刻可以拿出来补下妆。不知自己的打扮是否得体?脸上的妆会不会太浓?
有些姑娘身上带有西洋小镜子的,忙掏出来照照,一会弄下头饰,把有点乱的发丝弄顺,一会看看衣领是否整齐,然后抿抿唇,让唇瓣的口红色彩均匀点。
在姑娘们忙碌整理容妆时,蔺宸曜已步上前给了皇上和戚贵妃她们请安。
等蔺宸曜请安完毕,皇上就打趣的笑道:“前两日,朕问你要不要来百花宴给自己选个媳妇,你说不选,今儿来,是不是改主意了。”
蔺宸曜望着皇上,点了点头,道:“今晨我进宫,被皇外祖母数落了几句,说母亲跟我一样大时,都下嫁给父亲,有了我了,把我轰了出来,说我若再不娶媳妇,日后不许我进宫,然后回到府里,祖母和母亲用语言轰炸我,说不娶媳妇便不要回府……”
说着,蔺宸曜深邃的眸底有一抺无奈。
楚歆羽和杨茜珺她们刚好猫着腰打算走回座位上,蔺宸曜的声音飘进耳里。
原来他是被逼来参加百花宴的,被逼选北平侯夫人的。
可他就算不是被逼的,他难道就不想来吗?想起他紧张长命缕的样子,心情突然觉得不好了。
接着她听到戚贵妃笑道:“北平侯已过弱冠之年了,京城许多公子像这样的年纪已做父亲了,也难怪太后和你祖母母亲心急了。”
蔺宸曜英俊的脸微微泛红,皇上看着他笑道:“立了业该成家了,若有看中的姑娘,朕给你赐婚。”
蔺宸曜脸更红了,他四下望了望,刚好看到一个杏红色身影猫着腰,正往后座移去,眉头轻皱了下,又是她!脑里不禁又浮现昨晚那一幕,这次他连耳根都红了,赶紧把视线移开,然后对上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
对方只与他对上瞬间,即垂下眼敛,把所有情感都掩没在长长的睫毛下,他唇角轻扯了下,道:“那就把今天画画得最好,最高分的姑娘赐于我吧。”
话落,室内瞬间一片安静。
傅盈婼蓦地抬眸,惊愕的望着他,他怎么能这样提出来?
画画最好最高分的姑娘?
天啊,不会是说傅二姑娘吧?全城的人都知道,傅二姑娘有画仙之美称,到目前为止,晋京城的闺秀们还没有人能超越她,而今她参加百花宴,画画最高分不会是她还是谁?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发出“啊”了一声,接着“哐当”一声响起,十分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往声音来源看去。
楚歆羽觉得自己瞬间已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因为她的额头撞到人家的桌角,又不小心把对方手上的西洋小镜子碰掉在地上,如今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
若不是有人在身后踩着她的裙摆,她肯定不会如此狼狈,干脆也不猫腰,大大方方的站起了身体,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那桌上坐着两个姑娘,模样长得挺标致的。
楚歆羽窘红着脸,清澈明亮的眼底带了一丝怒气,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这两人,同时对这两人也没印象,可以肯定羽儿以前应该不认识她们,到底为什么要踩她裙摆?
靠边缘位置的姑娘一脸无辜,眼底却带有三分挑衅和讥笑,她坐在这里,抬起脚,无声的告诉楚歆羽,自己是“不小心”踩在她的裙摆上,谁叫她从这里经过,她也很无辜的呀。
楚王妃看到是楚歆羽,眉头轻轻皱起,怎么又是她,宴会开场前夕,被人指责抢绣球,最后查证她虽是冤枉的,如今皇上和北平侯来了,可茶都没端上来,她又出了岔子,怎么她就这么能惹事,原本对她印象不错的,此刻顿时大减。
她看着楚歆羽的眸底隐隐有些谴责之色,当然她掩饰得不错,在别人发现前已换上一脸大度的笑容,她道:“原是楚五姑娘,怎么现在才回来,画画有完成吧?快过来给皇上请个安。”
楚歆羽脸上的窘红,瞬间又红了三分。
她肤色白皙剔透,光滑红润,就像白雪皑皑的山顶上,映照着晚霞,折射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被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楚歆羽有些发怵。
尤其是在皇上面前,被楚王妃点出她迟了回来,却没给皇上请安,还想偷偷溜回座位,是对皇上的大大不敬。
楚歆羽暗暗捏紧了拳头,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抺笑容,淡定从容的上前,站在蔺宸曜身旁,落落大方的给皇上和戚贵妃顺妃跪下请安。
未待皇上开口说话,戚贵妃就先笑道:“你就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如今长得这么标致,本宫都快认不出来了。”
戚贵妃的笑未达眼底,所以,她的话虽是夸赞,却带着些许嘲弄。
小时候看着胖嘟嘟的,没想长大却是如此绝色,跟宫里头那位有八成相似,气质就如那位当年一样,看似娇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坚韧的性格,也是在这般的年龄与皇上相识。
思及时,斜着眼睛悄悄睨了眼皇上,果然见他盯着人家看,微敛的眼神似是想起什么,隐隐透着一抺柔色。
云袖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日前,她请灵通大师给恩哥儿推算命宫,算出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八字与恩哥儿最配对,乃是恩哥儿命里的贵人,若是能娶得她,恩哥儿的病情会有好转。
她清楚,这姑娘以前的名声虽不好,但以她的身份下嫁给恩哥儿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同意忠毅侯夫人的计划,让败了她的名节,不得不下嫁恩哥儿,却没想到居然会失败。
今日前来,是听闻昭阳郡主邀请了她参加宴会,一来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何能耐,连她外甥都被她算计了,二来是想借此找个理由,让皇上给恩哥儿赐婚,可今日一见她的容貌,她觉得赐婚一事有点难了。
楚歆羽抬眸,望向戚贵妃。
戚贵妃头戴着金凤牡丹镶宝桃心,上直插金丝攒珠簪和点翠花枝凤尾簪,颈上戴着珊瑚蜜蜡穿成的珠串,这样的穿戴华贵极美,有仙姿佚貌之色,一双桃花美眸,秋波流动,仿佛要滴出水一般,娇媚可人。
她嘴角噙着笑,笑容如春风洋溢,可惜的是,是初春的风,虽带着些许暖意,但更多的是蚀骨的寒冷。
羽儿的记忆里有她,可能是年龄较小,记忆不是很全,零零星星的,只记得在皇上和姨母面前,戚贵妃对她亲切有礼,常送些好吃的给她带回去,可是,私底下她却对自己不屑一顾,还骂她是小贱种。
楚歆羽不喜欢她,眉梢一扬,望向一旁的顺妃。
顺妃年纪看起来稍轻一些,三十一二岁左右,气质与戚贵妃妩媚不同,顺妃偏于清丽婉约,脸似桃腮,鬓若堆鸦,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仪态温柔,姿容美丽。
再看坐在中间的皇上,年龄在四十左右,一身明黄龙袍,尊贵尽显,让他原本就俊朗非凡的脸庞更添威严。
他注视着她这张绝美容颜,仿佛依稀与多年前那张面容迭合在一块,心头一软,就道:“平身,起来吧。”
楚歆羽站起来,然后羞愧道:“是民女冒失,不小心撞到桌角,弄掉别人的镜子,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不卑不亢,背脊还挺直着。
哼!也怪身边这个男人,若不是他说要皇上赐画画最好的姑娘给他,她也不会一时失神,让人在背后踩住裙摆,然后撞到别人的桌角,害得她额头隐隐在疼,她想额头肯定撞淤了。
楚歆羽的话刚说完,就有人忍不住“噗”地笑了起来,跟着大家也笑了,还真够倒霉的了,最后一个离开画画现场,没脸上前跟皇上请安,原想悄悄溜回座位,结果冒失撞到桌角。
皇上看着她站在那里,脸上有一抺嫣红,但并不胆怯,很少人面对自己时不胆怯的,心下便对她有了几分赞赏,想起当年,那个女人如她这般年龄时,站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样胆大率直,可如今这些仿佛随着时间而埋葬在过去。
看到皇上眼里不加遮掩的赞赏,戚贵妃眸光黯了黯,遂对楚歆羽笑道:“听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画画现场,那你对自己的画画有信心吗?北平侯向皇上请求,给他赐个画画最好的姑娘做媳妇。”
“民女当然对自己的画画有信心,不过……”
楚歆羽故意顿住,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也在望自己,眉头又蹙了下,心就恼火了,我就让你看着烦吗,见到我不是蹙眉就是皱眉,于是道:“民女对他不欣赏。”
不欣赏?
姑娘们顿时哗然,她们心中的天神居然让人唾弃,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楚歆羽此刻肯定被千刀万剐了。
蔺宸曜闻言,眉梢一挑,不欣赏是吗。
戚贵妃也怔了下,问:“为什么?”
皇上也想知道,他这个外甥品貌非凡,文武双全,居然有姑娘会不欣赏。
楚歆羽想了下,道:“他虽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武功盖世,可他没眼力,真假不分,而且他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室内的人对楚歆羽的话皱起眉头,有些话没有根据真不能乱说的,蔺宸曜是戌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为戌朝立下无数战功,人神感佩,百姓敬仰,姑娘们心生爱慕,楚歆羽居然说他忘恩负义,这不是找仇吗?
那些爱慕蔺宸曜的姑娘,愤恨地瞪着楚歆羽,她竟然诋毁她们的天神。
蔺宸曜幽深的黑眸盯着她,即使她这样说他了,这双眼眸仍是一贯的清冷,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不知是不是他隐藏得好。
他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清澈眼亮的眼睛,隐隐带有一丝幽怨,光洁的额头上有着指印般大小的淤青,应该是撞到桌角,过了会儿就肿了起来。
这淤青很碍眼,蔺宸曜轻蹙了下眉,嘴唇蠕动,正要说什么时,便听到戚贵妃笑道:“既然是这样,等会本宫请皇上给你赐门婚事。”
戚贵妃正愁着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机会便上来,她看不上蔺宸曜最好,不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娶回家不见是好事。
她请赐婚?楚歆羽想起昨晚蔺宸曜的话,脸色顿时一白,他该不会真站在戚贵妃一边,把她配给一个痴儿吧?
蔺宸曜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自然看到惊慌的神情,唇角微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是他进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原来她有怕的时候,有怕就好,抓住她的弱点就好办事。
而皇上听戚贵妃所言,眸中带有一抹玩味,遂笑道:“就依贵妃所言,若是你看中哪家公子,朕给你赐婚。”
既然她是康妃的外甥女,即是他的外甥女,给她赐门婚事不是难事,只可惜了,原本凭她的相貌与曜儿挺相配的,可曜儿似乎看中的是另一个。
傅二姑娘不管身份还是才华都跟曜儿极配,只是……
楚歆羽听了皇上的话,原本灰暗的心情顿时亮了,皇上说她“看中”哪家,这么说她是有主动权的。
遂挨近了蔺宸曜一点,用只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若你执意要兑现昨晚的话,那么我会竭尽全力,让皇上成全你的愿望。”
说完,瞥了他一眼,眼神是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蔺宸曜闻言,愣了一下,没弄懂她的意思。
就在这时,晋王秦王等人带着世家公子和裁判走进来,看来初选已有结果了。
楚歆羽眉头一挑,犹豫要不要福身回去,抬眸,却没想到一直没有出声的顺妃,居然看着她,笑得很温和,“你回座吧,要小心,别又撞到了。”
楚歆羽再度窘红脸,忙福了福身,然后告退回座,坐在杨怜心身侧。
坐下来抬头往前一看,见到蔺宸曜也落座,他的座位居然在晋王的右边,最靠近皇上的位置。
彼时,皇子世家公子和贵夫人等在给皇上和戚贵妃顺妃请安行礼。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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