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雅间,这间房相当别致,分正厅和内室的,正厅中摆着一张圆桌,厅里的家具布置的典雅优美,靠溪那边有两扇窗口,两边挂着浅蓝色的纱幔,相当温馨的。
内室采用雕刻镂空的屏风隔开,门口为月洞门,门两边吊挂着琉璃水晶珠帘。
这间雅房是邵三娘特意为楚歆羽准备的,而且这房不对外开放,此刻,楚歆羽和萧敬炫坐在内窒的椅子上,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副茶具,萧敬炫喜欢喝茶,正好楚歆羽泡了一壶西湖龙井。
萧敬炫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微微点点头,啧啧赞道:“没想到你也是泡茶高手。”
楚歆羽莞尔一笑,“熟能生巧嘛,在普灵寺时,我每天都给自己泡一壶茶,泡多了,自然就懂。”
“不,是你聪明,没有人在旁边指点,却能泡出这样一杯色香味具全的茶,说明你的领悟能力相当高。”这并不是虚夸,萧敬炫这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楚歆羽含笑不语,给他已空的茶碗斟上茶,然后放下水壶,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轻轻呷了一口。
萧敬炫放下茶碗问:“你约见我说有事要说?”
“嗯。”楚歆羽点头,“香铺的事,你查得如何?”
“我让人去查了一下,他们的确在暗中生间违禁的香料,这些香料是放到黑市去买,相当赚钱,而所赚所得的钱,有一半是划去了我母妃的账户,她未嫁以前曾在海丰钱庄开的户口,而另一半则是你父亲的账户。”
楚歆羽眸色幽深,看着他道:“这么说,要是出事,倒霉的会是你和姨母还有忠毅侯府?”
“若是朝廷追查下去,我们都要负责任。”萧敬炫点头道:“虽然目前打理香铺的是你继母,但由于钱并没有过账给她,若朝廷追究起来,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代替梅氏管理,只按以前梅氏的模式管理生产,把自摘干净。”
楚歆羽愤怒道:“好一个借刀杀人。”
萧敬炫看着她问:“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楚歆羽道:“我在猜测,还没有证实,但我想十有**是她做的。”
“谁?”萧敬炫问。
楚歆羽稍稍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傅家二姑娘傅盈婼。”如果可以,她很想说是许芷澜,傅盈婼的名字是她阿爹取的,她真不想被人沾污了。
“是她!”萧敬炫心头一颤,记得上一世,傅盈婼是在婚后才开始辅助萧敬晟,未婚前,自己跟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这一世,他倒是见过她好几次,因为前世,对她并没多少好感,但怎么都没想不到,她竟然这么早就想对付他?
可他记得上一世并没有香铺生产违禁香料的事,楚歆羽她生母的嫁妆的确是被袁氏贪去部分,但香铺一直平安无事,怎么到了这一世,出现了那么多无法预料的事?
楚歆羽问他,“表哥,你跟傅家五公子很熟是吗?”
她曾听你傅盈舞说过,她的五哥跟秦王有交情,还听说当初傅冠璋因为想查胡天霸的下落,加入神捕门,家里人都反对,唯独秦王支持他。
萧敬炫微微点头,“嗯,怎么了?”
“那你一定知道,他一直想找出胡天霸,最近他查到一些线索,知道胡天霸以前的红颜知己婉芳,曾在晋京城出现过。”
“是蔺宸曜告诉你的?”
“嗯。”
萧敬炫相当惊讶,没想到蔺宸曜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楚歆羽继续道:“他告诉我是因为他要我画婉芳的画像,我好奇便问了他,他告诉我,正因为这样,那画像蓝依也看到并记在心里,没想到昨天上午她遇见姚大姐跟婉芳有七八成相似,回来跟我说了,我便立马去见她了,但没想到的事才半天功夫,却跟她阴阳相隔了,她一家人都被一帮黑衣人杀了。”
“死了?”姚大姐找到并被杀的事,萧敬炫并不知道,蔺宸曜和傅冠璋都没有跟他讲,而且他最近被人监视,若没有其他事,他很少出门。
他是知道傅冠璋受伤了,在盈水山庄养伤,夜沧回来,他并没有继续让夜沧去查,而是拜托了蔺宸曜去查婉芳的事。
“蔺宸曜说杀她的是一个叫暗影的杀手组织,你听过这组织吗?”
“听过,但很少接触。”萧敬炫皱着眉看她,“你怎么说起这事来,好像跟香铺无关的?”
“不,两者是有关。”楚歆羽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香家的事吗?正确来说,香家会被抄家,是因为香家的祖传香谱,香家被抄家,香家三百多人口,在流放途中被一帮流氓所杀,全部无人生还,而香家的香谱下册就此失踪。”
“难道香谱跟香铺有关?”萧敬炫表情相当震惊,他觉得楚歆羽不会无端提起这件事的。
“昨晚我让蓝依偷偷跟在蔺宸曜尾后,蓝依发现这些黑衣人身上有”七星醉魂“,那是香家祖传香谱里最厉害的一种香料。”
楚歆羽怕他不怕知道这种香料的厉害,遂将蓝依跟她说的一一告知他。
萧敬炫了然道:“你是怀疑暗影的主人是利用香家的”七星醉魂“控制这些杀手,而杀香家的人是暗影背后的操控者?”
“嗯,没错,我不但怀疑暗影的主人与陷害香家的人有关,我还怀疑她利用袁氏来对付你。”
听后,萧敬炫眉头一皱,“所以,你怀疑暗影的主人是傅盈婼?”
楚歆羽点头如捣蒜,“对,我找你来,跟你说了这么多,是想提醒你要小心傅二姑娘,她……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一如暗影组织的作风,行事狠绝,斩草除根。香铺的事可能是她安插的一个暗桩,若是被查出来,最后你会是替死鬼,若没查出来,日后你若上位,她可能会用这来陷害你。”
萧敬炫是她的靠山,他们是坐在一条船上,一荣惧荣,她绝不会让许芷澜伤害她在乎的人。
“你是怎么怀疑傅二姑娘与香铺和暗影有关的?”对于楚歆羽的一番话,萧敬炫很是震惊,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看来他就算是重生,可有些事情却是他无法掌控的,可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楚歆羽又如何知道?
蔺宸曜告诉她?
应该不可能,蔺宸曜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这么重要的事,他若知道,鄂国公府就不会这么太平了。
“表哥,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梦里的姑娘吗?是她告诉我的,那天我去找婉芳,婉芳跟我说,胡天霸早就死了,接管他手下的人叫徐晨光。可我听说,傅三老爷夫妻和小女儿被胡天霸杀了,这事是傅二姑娘说的,她既然知道是胡天霸,那晚她肯定是见过胡天霸吧?
就算那个叫徐晨光的人假扮胡天霸,让她误会了,但为何这些年来,傅冠璋每次查到一点线索便会断了?她虽是唯一知道胡天霸的人,但我知道,作为一个画者,她的眼法和记忆力应该不错才了,她自己也喜欢画人物画,怎么不见她将当时的画面画出来,胡天霸的俏像就算画的没我精湛逼真,但总有个轮廓吧?”
“听你这样说倒有几分道理,可傅冠璋说,他曾经叫傅二姑娘回忆当时的情况,或是画张胡天霸的画像,可傅二姑娘便整个人崩溃,哭喊着头痛,傅老夫人怜惜她,不让她再回忆那天的事。”
“作!根本不是这样的。”说着,楚歆羽把胡天霸、徐晨光和戴面具的男人画像拿出来,摊开给萧敬炫看,然后指着胡天霸和徐晨光的画像说:“这是我根据姚大姐的描述画的,这个是胡天霸,这个是徐晨光,据姚大姐说,是他下毒害死胡天霸,接收了他的手下。”
萧敬炫是有两世记忆的人,他一直很想知道,是谁杀了傅三老爷,因为他觉得这一个变数会影响会他将来,所以一定要弄清楚,这也是他支持傅冠璋去追查凶手,并从旁暗中相助的原因。
如今听楚歆羽这番话,觉得她知道的线索似乎比傅冠璋这几年查出来的还贴近真相,傅冠璋对于父母的案情其实都是从傅盈婼那里得知,只知道凶手的名字,却不知道凶手的长相,何况对方销声匿迹多年,即使偶尔有风声在某某地方看到胡天霸在作案,但赶过去人家不是走了,就是那人是假扮的,这样的确很难查下去。
胡天霸死了,这个消息很重要,起码他们知道,这几年傅冠璋去追查的消息显然是有人故意散扬开来,让他去查的。
也就是说,傅冠璋其实一直被人玩了,对方明知道他那么心急想找凶手,还将这样的假消息放了去,这人不是恨极傅冠璋,便是与凶手有关系。
萧敬炫扫了一眼胡天霸的画像,目光却定在徐晨光的画像,蹙眉似是在思考。
“你认识他?”楚歆羽问。
“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来。”萧敬炫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来,这人他应该在上一世见过。但时间有点久,一时间想不起来。
楚歆羽闻言,心情顿时松了,道:“眼熟就行,如今想不出来,说不定以后你会想起来,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找他出来。”
眼熟表示他见过这个人,她觉得今天没有白忙。
“这人呢?他是谁?”萧敬炫指了指戴面具的男人,又看看徐晨光的画像,“这两人的身形很相似。”
“这人是杀死我梦里姑娘父母和妹妹的人,她之所有教我画画,就是让我将杀她的凶手画像画下来,让我替她报仇。”
“你梦里的姑娘死了?”
“对,你会不会觉得这种事有点玄呀?她的父母妹妹的死法跟傅三老爷的一样,也是被海盗杀的,戴面具这个就是她让我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死了,父母死了,妹妹的尸体据说被扔进海里。”
楚歆羽不敢说得太明白,只能半真半假的告诉他,希望得到他的认同,这样一来,她就能多一个助力自己了,以后有些事情,蔺宸曜不方便出手的,她可以找秦王帮忙。
萧敬炫自己是重生的,对于楚歆羽的说法,并没有怀疑,再说,她之前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如今这些可以说样样精通,因此他并不觉得这种事玄,只是世事有那么巧合吗?她梦里的姑娘跟傅盈婼的遭遇很多相同之处。
萧敬炫遂问道:“你梦里的姑娘有说她的谁吗?”
楚歆羽摇头,一脸无奈道:“就是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只记她和她的父母被这些人杀了,哦对了,她说杀她是一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姑娘,这个姑娘跟她很亲近,但她却背着他们与那些海盗勾结,听说那个姑娘还找来道士将我梦里姑娘的灵魂封住,但不知道为何,她却进了我梦里。”
说完,她观察萧敬炫的反应,看他并没感觉这事荒谬,似乎能接受鬼神说法,提上来的心松了下来。
这些话她不敢跟蔺宸曜,并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蔺宸曜对傅盈婼的感情太执着了,怕他不能接受,而萧敬炫就不同,他与傅盈婼没有关系,平时跟她也少往来,所以看待这事比较客观。
萧敬炫问她:“你梦里的姑娘有说那个杀她的姑娘是谁吗?若她想报仇,可以让你将那姑娘的画像画下来,这样寻人比寻找杀她的海盗更容易。”
楚歆羽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说,只说那姑娘是她表姐,其实并没有多说,至于画像,我是有画出来,只是……”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跟萧敬炫说这么多,几乎把整件事情都说出来,只差点名道姓,而且,并没想到萧敬炫会提意让她画画像的,若是画像画出来,许芷澜不就暴露无遗了吗?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会有人相信吗?
萧敬炫看她说到尾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只是什么?”
都说了那么多了,楚歆羽干脆装作有点神秘的模样,凑到他耳边道:“她的画像有点像傅二姑娘!”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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