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鸿拿起一旁的粉色手帕、擦拭干净嘴角属于少女的鲜血。
少女躺在草地,双目失神。不远处的宁荣荣躺在草地,呼吸均匀。她要是看到刚刚那一幕不知会该作何感想。
“学长,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躺在草地的少女声音带着哭腔。
口腔中还残留着属于少女的味道,甜腻腻的。沈孤鸿双眸一暗,“嗯。”
沈孤鸿运指如剑,朝着小舞胸前连点两下。小舞瞬间感觉自己能动了。她没有起身,而是伸出小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气冲冲的说道。
“学长!你把我的魂环弄没了!”
沈孤鸿在小舞身边坐下,听到她的话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说道:“此事怪我,不过你不是能自己凝聚魂环吗?”
十万年魂兽,他听弗兰德说过。但化形的还是第一次见,小舞刚刚就是自己凝聚的魂环。
小舞猛然起身,“学长你不是魂兽!??”
什么叫自掘坟墓,这就是了。自己可真是蠢到家了啊。小舞现在很憋屈,刚修炼出来的魂环还没捂热乎。就被沈孤鸿给“吸”走了。结果他还不是魂兽。
沈孤鸿玩味的望着眼前的学妹,小舞蠢萌蠢萌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自己看走眼了,还是邪龙识货。
三女里还未长成的小舞,才是大宝贝。
还有凶器逼人的朱竹清,邪龙对她也有反应。倒是他一直看好的宁荣荣,邪龙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沈孤鸿拿起沧浪剑,笑吟吟的望着小舞:“我有说过我是魂兽吗?不过,学妹你可没跟我说过你是魂兽。”
十万年魂兽对于魂师的诱惑有多大,小舞是知道的。刚刚被沈孤鸿咬,又失去了第三魂环。亏大了。
小舞俏脸有些苍白,可能是刚刚沈孤鸿用力太猛。她有点吃不消了。第三魂环虽然不难凝聚,但经过沈孤鸿摧残。小舞现在的魂力只有二十八级。还倒退了两级……
“学长,你拿剑干什么。”小舞欲哭无泪的望着沈孤鸿,刚刚不是已经吸过血了吗。怎么又拿起剑来了。
沈孤鸿手持沧浪剑,挽了个剑花望着剑锋喃喃说道:“十万年的兔子烤了,不知道肉柴不柴。”
“学长,你怎么能这样!”小舞急了,藕臂抱胸退到还在昏迷中的宁荣荣身旁。一双美目没有了平时里的灵动,警惕的看着沈孤鸿。
沈孤鸿从黑龙戒里取出剑鞘,将沧浪剑合。说起烤兔子,沈孤鸿又回忆起了在山中的日子。
“没,只是想起了儿时的味道。”
这话听着有种回忆儿时的意思,但落在小舞耳中。让她心中恶寒。吃兔子的都是坏人!
明明兔子那么可爱。
沈孤鸿现在可舍不得吃小舞,想起小舞血液那甘甜的滋味。比义父沈沧海酿的酒都还要让他迷醉。
走到警惕的小舞身边蹲下身子,沈孤鸿伸出手指抚摸着少女洁白无瑕的脖颈。自己刚刚有点用力过头了呢。
被沈孤鸿抚摸的小舞身体颤抖了一下,苍白的小脸露出凄美之色。
“学长,你要杀了我吗?”
沈孤鸿的手指停在了少女脖子的伤口处,神色平静。
人与魂兽,本就是不共戴天的。
“小三知道吗?”
“诶?”沈孤鸿说出的这句话,让小舞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孤鸿收回手掌,起身说道:“你是魂兽这件事情。”
小舞呆呆的摇了摇头,沈孤鸿望着被一剑夷为平地的数十座大山。思绪万千。
十万年,啧啧啧。自己只有三十年可活,不对,现在只有二十年了。眼前的学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你放弃了十万年修为,所为的是什么?”
沈孤鸿每次的话都能问到小舞心里的最深处。
小舞天真浪漫的脸露出痛恨之色,声音也没了往日里的元气满满。冷冷说道:“报仇。”
如果没有血海深仇。相信不会有哪只十万年魂兽脑抽化形吧?自己,不也是为了报仇吗。
夜风徐徐吹来,沈孤鸿伸了个懒腰。从黑龙戒里取出一壶酒。
沈孤鸿没有接小舞的话,坐在一旁默默饮酒。
“学长,你不杀我?”小舞看着默默饮酒的沈孤鸿弱弱问道。
沈孤鸿嘴角扬,这蠢萌的小兔子。以为自己要杀她吗……
他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十万年魂兽。百分之百会掉落一块魂骨。魂骨对魂师的提升是质的飞跃。沈孤鸿也只有一块儿而已。一条黑龙身掉落的左臂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魂骨对于魂师的诱惑太大了,沈孤鸿自出山以来。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自己现在势力薄弱,身怀龙族魂骨这件事情。传出去就是杀身之祸。
沈孤鸿把酒壶放到身旁的石头,说道:“在你眼中,我就那般不堪?”
杀鸡取卵这种事情,沈孤鸿是不愿意做的。
这个学妹,真的很美味。沈孤鸿要让她活着。
小舞伸出小手抚摸着脖子那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有些不信沈孤鸿的话。
呸!刚刚还咬我。现在又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令她奇怪的是,那道伤口。竟然没有继续流血了。
纯正的龙族,口水被称作龙涎。比疗伤圣药,差不了多少。
被沈孤鸿咬的那道伤口,此时已经长出了新的嫩肉。
见小舞还是不信,沈孤鸿脸露出追忆之色。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六岁那年,我的义父就让我独自进山狩猎魂兽了。虽然只是些两三年份的魂兽。”
小舞听到“狩猎”二字,脸色一变。果然,那感觉没错。沈孤鸿身那种让她心惊肉跳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沈孤鸿喝了口酒,撇了小舞一眼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义父告诉我。我打到什么,我就吃什么。如果没打到,那就只能饿肚子。后来义父告诉我,不要猎杀母魂兽。”
沈孤鸿回想起在大凉山第一年的情景。
六岁沈孤鸿第一次的狩猎,怎么可能打到猎物。结果很不意外的饿肚子了。
晚,大山里狼嚎阵阵。沈孤鸿坐在窗边,肚子咕咕的叫着。
沈沧海拿着一只烤羊腿坐在他旁边,哈哈大笑。“臭小子,老子还是第一次见赤手空拳进山打猎的。给。”说着,把羊腿递到沈孤鸿面前。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还好周围都是低年份的平常魂兽。
沈孤鸿接过羊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山路崎岖,别说狩猎了。他这小身板,追只兔子都够呛。
“臭小子,一天到晚屁都蹦不出来一个。你说人跟这些魂兽的区别在哪里。”沈沧海问道。
“嘿,慢点吃,别噎着。”
沈孤鸿饿急了,所以吃的很快。听到沈沧海的话,敷衍的点了点头。
沈沧海见状也不生气,伸出手拍着沈孤鸿的小脑袋自顾自的说:“是脑子,臭小子。我让你一人进山打猎,可没让你不带大黄。凡事多动动脑子。”
沈孤鸿:“……”手里的羊腿瞬间不香了,这是说自己脑子不好使呢。
但沈沧海说的好像没毛病,狗又不是人。
后来有了大黄的帮忙。沈孤鸿根本不用动手,它自己就能追山鸡兔子。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小木屋周围,年份超过五年的魂兽都很少。所以很好抓。
沈沧海很容易满足,告诉沈孤鸿每次打够一天的吃食即可。
再后来,沈孤鸿破天荒的抓到了一只硕大无比浑身雪白的兔子。肚子圆滚滚的,跑得并不快。
带回木屋后,沈孤鸿把它放到地。大兔子目光哀求的望着他。沈孤鸿没有在意,左手拿着猎刀,右手抓起兔耳朵。准备处理晚餐了。
刚溜完鹰回来的沈沧海见到这一幕,却阻止了他。
“孤鸿,放它走吧。”
沈孤鸿提着沉重的大兔子,不解问道:“义父,这么大的兔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放走了岂不可惜?”
沈沧海走进木屋里,肩的苍鹰飞到一旁的木桩休息。沈孤鸿没有注意,大兔子粉色的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水。沈沧海摆了摆手,示意沈孤鸿放下兔子。说道:“它是不是跑得很慢?”
沈孤鸿把大兔子放到地,大兔子没有跑。而是安静的趴在哪里。
沈沧海脱掉毛毡,坐在椅子说道:“它肚子怀了孩子,要不然就凭你小子。能追的它?”
“有些事情,你要懂。三月鲫,三月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把这些吃绝了咱们怎么过冬。”
沈孤鸿指着兔子说道:“你又没说兔子。”
沈沧海哈哈一笑,这小子总算是不像之前一样那么闷了。伸出手拍了一下沈孤鸿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现在还会扣字眼儿了,母的最好也不要打。”
年幼的沈孤鸿对于这个观点不敢苟同,这些低年份的魂兽随处可见。杀一两个能有什么事。
沈孤鸿继续问道:“如果快要饿死了呢。”
沈沧海诧异的看着沈孤鸿说道:“那时候哪里还顾得这些。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嘶,臭小子你最近变聪明了啊。”
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这些条条框框。活着是最重要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从沈沧海嘴里说出来的。沈孤鸿狐疑问道:“义父你什么时候说过那句话了?”
“哪一句?”沈沧海说。
“天地不仁。”
“那是老子说的。”沈沧海回忆了一下说道。
“有区别吗?”沈孤鸿有些无奈。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沈沧海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说道:“老子是老子,不是老子。咳。”
这句话有点绕,沈沧海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来到沈孤鸿身边,抱起大兔子说道:“走了,臭小子。咱们俩把它放回去。”
“哦。”沈孤鸿答应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沈沧海身后。一旁趴着吐舌头的大黄狗见沈沧海出门了,晃晃悠悠的从地爬起来跟在二人身后。木桩的苍鹰估计是刚刚飞累了,正在闭目假寐。
“义父,你懂怎么多。怎么一个人呆在这深山老林里。”沈孤鸿抬头望着沈沧海。问道。
沈沧海抚摸着怀中大兔子柔软的毛发,语气有些苍凉孤寂。感叹道。
“你还小,其实义父更希望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老了,很多事情看的也淡了。在这深山老林里与魂兽为伴,反而让我觉得舒服。”这一次,沈沧海并没有自称“老子”。而是“我”。
说此处,沈沧海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沈孤鸿一眼继续说道:“人心,是世最可怕的东西。”
这句话像是诉说他那一段不为人知的遭遇,又好像是在叮嘱沈孤鸿。
沈孤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沈沧海把怀中的兔子放下,伸出手揉着沈孤鸿的脑袋笑道:“以后你就懂了,走吧。老子给你写老子的书。”
这个世界并没有老子,沈沧海出身东海名门望族。自幼博览群书。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沈沧海每天都会写一遍书。给沈孤鸿看。
沈孤鸿也觉得里面描绘的东西很有意思,但沈沧海写的并不是斗罗大陆里的文字。
道德经,是沈沧海给他写的第一本书。
寥寥五千一百六十二字。沈孤鸿却读的很晦涩。
“义父,我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真理。”木桌,点着一盏油灯。沈孤鸿坐在灯下说道。
坐在木床喝酒的沈沧海听到这话,呛了一下。“咳。你小子先背完道德经,下次给你写三国和史记。那玩意儿你肯定喜欢看。”
沈孤鸿盯着手中竹简,若有所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小子要是生在兵荒马乱的北宋。绝对是一个饮马瀚海的不世枭雄。
嘿!说不定能把赵家的江山夺了。
沈沧海望着安静看书的沈孤鸿,心中暗道。道修身,沈沧海写的第一本书。是有寓意的。
“学长,你在想什么?”耳边响起小舞清脆的声音,把沈孤鸿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孤鸿饮尽壶中酒,走到小舞身前。
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中,伸出手握住那一对洁白可爱的兔耳。
“学长!不要摸人家的耳朵啦。”小舞靠在树干小声抗议。
她的耳朵,很敏感。
沈孤鸿揉捏着毛茸茸的兔耳,在少女耳边轻声道:“我替你保密。”
“真的?可是我是魂兽哎。”听到沈孤鸿的话,小舞脸色一喜。但转念一想,沈孤鸿可是猎户出身。他真的会对自己没想法吗。
沈孤鸿轻笑道:“兽有百种,皆分明善恶。人心一颗,却有万千难测。在我看来,学妹比那些人要亲近多了。”
兽有百种,皆分明善恶吗……这句话,就像沈孤鸿揉捏兔耳的大手。揉碎了少女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小舞的耳根有些发红,弱弱的嗯了一声。沈孤鸿身还残留着黑龙的气息。距离这么近,让她呼吸急促。
沈孤鸿同样闻着小舞身独有的芳香,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红芒。在她耳边的嘴唇。慢慢移到她洁白的脖子。
小舞感受到脖子传来的温热气息,吃力的伸出食指。轻轻的抵在了沈孤鸿的唇。摇头拒绝。
“学长,真的不行了。你等我缓几天再给你。”再这样下去,自己剩下的两枚魂环。也要被吃掉了。
龙族贪婪成性,尝到甜头的沈孤鸿。差点又控制不住自己。被小舞这么一提醒,沈孤鸿眼中的红芒散去。
自己这是怎么了?沈孤鸿松开握住兔耳的手,起身走到宁荣荣身边。查看小富婆的状况。
见沈孤鸿离开了自己,小舞靠在树干大口喘息着。
好在只是震晕了过去,宁荣荣是辅助系魂师。防御力薄弱,抵挡不住泰坦巨猿的攻击。
“既是他的传人,倒是本座唐突了。小子,本座在群山之巅等你。”
一道空灵冷冽的男声自山巅传入沈孤鸿的脑海里。
这声音,小舞听不到。只有他能听到。
沈孤鸿闻言迅速站起身来,那名一剑覆群山的神秘强者。说话了。
他的传人,这四个字意味着。那名神秘强者跟义父沈沧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这一片山脉,只剩下一座直插青云的高大山峰。
沈孤鸿望着那座孤零零的山峰,深吸一口气。
一切疑问,要有答案了。
小舞见沈孤鸿突然起身,疑惑问道:“学长,怎么了?”
沈孤鸿望着山巅,沉吟不语。
昏迷的宁荣荣嘤咛一声,她身旁的小舞闻声跑到宁荣荣身边。因为失血过多自己的两条腿软软的。关切问道:“荣荣,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