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市,一个昏暗的房间内,一个中年人正盘膝而坐。
在他身旁的一个架子上,摆放这一枚古玉。
如果柳平生在这里的话,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就是他苦寻数年而不得的那枚古玉。
此刻,这枚古玉也在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中年人一把就将古玉拿在了手中,静静感应了起来。
片刻后,他脸色微微一变,低语道:“不是上仙不好!”
他一声惊呼之后,便飞快的从旁边取出了一张符箓,贴在了古玉之上。
当符箓贴在古玉之上的一刹那,从古玉中散发的光芒不由微微一暗。
可下一刻,古玉的光芒就恢复如初。
而那枚符箓则在一阵蓝火中化为了灰烬。
中年人瞳孔一缩,惊道:“怎么会失效,另一边到底是谁!”
曜真界,无风谷。
无风谷占地并不算太大,起码无法跟那些名门大派相比。
可这里的灵气却异常浓郁,甚至凝成了薄薄的雾气。
然而灵气如此充沛的山谷内,却并无任何灵兽。
整座山谷中,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
草屋内,一老一少正盘膝而坐。
老者须发皆白,满脸都是皱纹,看起来好似风烛残年一般。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好似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的老者,却霸占了整个曜真界灵气最为充沛的山谷,数千年来也无人敢踏入半步。
只因为这个老者叫做危无路!
数千年前,危无路在此界踏入归命,整个曜真界震颤三日不休。
自那之后,无风谷便成了此界修士的禁区。
直到几年前,危无路忽感大限将至,这才外出带回了一个少年,做了关门弟子。
这个少年名为丁言,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天赋异禀。
仅仅三年的时间,他便接连突破了固魂、淬体、凝心三个境界,达到了通幽之境。
此刻,丁言正盘膝而坐,默默吞吐着无风谷中那粘稠的灵气。
就在这时,草屋中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架上的一枚古玉,忽然亮了起来。
丁言感受到屋内灵气的波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那枚古玉看了片刻后,有些好奇道:“师父,它发光了!”
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危无路,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一扫,脸色便沉了下来:
“这枚古玉封存多年,一直不曾使用,竟然也能被强行引动。
看来化形之后的映天玉,真的能定位其他的古玉!”
丁言惊讶道:“这是魔君方牧弄出来的?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他是在测试映天玉到底有没有用?”
危无路缓缓摇头道:“如果只是测试的话,他用不着点亮所有古玉。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嘿,魔修出身的人,果然是沉不住气。”
丁言瞪大了眼睛道:“他难道已经知道您的存在了?”
危无路道:“不光是我,还有葬魔山上的那个老东西,应该都已经被他发现了。”
丁言愣愣道:“那我们怎么办?要去阻止他吗?”
危无路笑了笑道:“不急。
如果他已经准备好了的话,此时多半已经偷偷离开苍琅界,不会如此张扬。
他这么急着向我们示威,正说明他还没有横渡虚空的把握。”
丁言有些迟疑道:“可您不是说,地球上的灵气正在复苏。
即便没有古玉,方牧也早晚能锁定地球的坐标吗?
如今他又有了化形的灵玉辅助,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锁定地球的位置了吧?”
危无路点了点头道:“是啊,用不了多久,方牧就能彻底锁定地球的位置了。
如果被他抢夺了先机的话,我们这种人要找到超脱的机会,那就难了。”
丁言听了,顿时愈发的糊涂了。
他挠着脑袋道:“那您为什么还不着急啊?”
危无路笑了笑道:“因为有人比我更急。
我距离大限之日起码还有百年。
可葬魔山上那个老东西,大限就在这几十年了。”
丁言这才恍然道:“所以您是想让宫再闲帮您打头阵?”
危无路点头道:“不错,这个老东西就算是为了活命,这一次也得去跟方牧厮杀一番了!”
丁言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脸上便再次露出了疑惑。
他略微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祖。
方牧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下界的魔君而已。
您跟葬魔仙宫再闲,都是积年的归命。
为何如此忌惮那个方牧?”
危无路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颇为复杂。
他酝酿了片刻后,才一声长叹道:
“如果这件事早发生几百年的话,我早就冲入苍琅界,把所有机缘尽数握在手中了。
可现在我寿元所剩无多。
每一次全力出手,都会折损这本就不多的寿元。
就算我拼尽全力,铲除了方牧这个守门之人,也仍旧要面对其他界域的归命。
这种事九死一生。
我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没必要如此搏命,还是让葬魔山的那个老东西去做吧!”
丁言有些迟疑道:“可宫再闲斩杀了方牧之后,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掳走映天玉,闯入虚空。
这么一来,超脱的机会,不是被他给抢走了吗?”
危无路笑道:“想要到达地球,哪有那么容易。
地球与苍琅界虽然距离最近,可那段虚空却无人探索过。
从古玉的反馈来看,那段虚空中必然危险重重。
如今时机未到,就算让那个老东西得到映天玉,他也多半会迷失在无尽的虚空中。
最为稳妥的方法,其实是在斩杀方牧之后,尽快熟悉苍琅界的道韵,从而占据地利。
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行探索虚空。”
危无路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嘲讽道:“可那个老东西寿元无多,多半无法连续出手。
这样一来,如果有其他归命修士入侵的话,他必然无法抵御。
到时候,他即便不想走,也得走了!”
丁言不由沉思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道:“可这些,宫再闲应该也都清楚吧。
他会选择这条就死一生之路吗?”
危无路笑道:“是啊,去则九死一生,为他人嫁衣。
不去则安享数十载。
我也想知道他会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