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鄙视了。
不过他想了想,也觉得江瑶说得有些道理。
他修炼的时间太短,能接连突飞猛进,将境界提升至足以与亚圣一战的地步就已经花费了绝大部分时间。
他还真没有经历去研究那种暗中算计他人的手段。
方牧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又如何确定,你不会暗中算计我?”
江瑶听到这个问题, 一张俏脸顿时因为过于纠结团在了一起。
她其实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出好几种理由来回答。
比如说她从纯水中诞生,不会轻易生出邪念。
又比如说,她在上个纪元中从来都没有主动坑害过任何一个亚圣。
然而她也知道,方牧不会听这种解释的。
方牧并非她那个年代的人,并不了解她的出身,也不了解她的过往, 绝不会轻信这种话。
更为棘手的是, 如方牧这种在逆境中披荆斩棘飞速成长起来的强者, 不会轻易的将自身的安危寄托在对方的善良上。
江瑶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噘着嘴道:
“我们签的又不是什么生死同盟,只是一起对付那些欺压我的老家伙而已。
即便我想算计你,你也不会落入绝境啊。
到时候我反而会被那几个老家伙清算。
你不会觉得我会傻到去做这种事吧?”
方牧沉吟了片刻后,摇头道:“这次的结盟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危险。
如果其中只是涉及到我们两人的话,我自然不会有如此多的疑问。
可与你有牵连的还有其他四位亚圣。
我还是想要更稳妥一些。”
方牧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又问道:“上个纪元中的仙神仙术无数,难道就没有一种能取信于我的办法?”
江瑶听了,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一脸的凌乱道:“哪有亚圣会去专门研究取信于人的仙术!
就算真有这种仙术,也多半是那种经常坑人,以至于没人敢信的仙人研究出来的。
你难道想跟那种人结盟?”
方牧想了想道:“也有道理。
可这次毕竟是你主动来找我结盟,诚意还是要拿出一些来的。”
江瑶噘着嘴道:“我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将通天神树的观想法交给你了,让你清理了秽瑕天的怨气,难道诚意还不够吗?”
方牧毫不犹豫道:“不够!”
江瑶:“……”
她看着好似天生没有表情的方牧, 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
方牧哪里是让她证明诚意, 根本就是想趁机占便宜。
这一刻,江瑶甚至都不想搭理这个家伙了。
可她一想到那几个守在自己界域之外, 并一直在抽取自己力量的亚圣, 就又有些犹豫了。
江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道:
“我在虚空中沉寂了几十万年,的确拿不出什么让你心动的东西了。
我所能做的,最多就是帮你在吞并秽瑕天的时候,帮你隐去波动。
用这个条件来换你帮我脱困,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并不吃亏。”
方牧隐隐觉得,从江瑶这里可能真的榨不出什么东西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继续道:“那我如何确定,你不会在帮我掩饰气息的时候趁机要挟?”
这个问题,让江瑶又是一阵沉默。
她其实想说,只要签订契约的时候有着中条件,她就绝不会违反。
可她同样知道,方牧不会相信一个亚圣的契约。
江瑶沉默了片刻,才一脸不情愿的指着通天神树的树苗道:“你可以问它!”
方牧微微一愣道:“你是说,问通天神树?”
江瑶点头道:“这截通天神树的枝条选择在你的苍琅界扎根,便意味着它已经把一切都压在了你的身上。
它是不会骗你的!”
这番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方牧作为苍琅界之主,对于在苍琅界扎根的通天神树掌控能力极强。
只是他仍旧有些不解道:“通天神树能分辨出你有没有骗我?”
江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用虚幻的指尖在身前勾勒了起来。
片刻后, 她的身前就多了一副观想图。
她指着这幅观想图道:“你观想此图,便可以窥得通天神树的记忆。
届时级便知晓, 我会不会骗你了。”
方牧心中仍旧有些疑惑,不过江瑶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解释了。
他只能将压下心中的疑惑,检查起了这幅观想图来。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便在识海中观想起这幅图案。
随着这幅图案完全映照在方牧的识海中,一段陌生的渐渐浮现。
方牧好似化身为了一颗树苗,以一种奇特的视角感知起了整个世界。
在距离树苗不远的地方是一汪清泉。
那汪清泉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其中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水圣江瑶的气息。
只是清泉中的气息远远没有如今的江瑶这般强横。
在这汪清泉的不断浇灌下,树苗越长越高,气息也愈发的浓厚。
然而随着树苗不断生长,它终于出现在了仙人的视野中。
一个长相有些模糊的仙人,被这棵树的宝光吸引。
好在那个仙人并没有砍伐这棵宝树,而是在此建了一个草屋,在此隐居了起来。
只是他每隔几百年,都会从树上折下一根枝条。
这段记忆显然已经极为久远,久远到了就连通天神树都忘记了那个仙人的长相。
可枝条被折的痛楚,却仍旧异常的清晰。
因为那个仙人在折下枝条的同时,还会收取通天神树的精华,让它变得异常虚弱。
通天神树每一次枝条被折,都会疯狂的吸收下方的泉水,以补充自身的消耗。
最开始的几百万年中,通天神树浑浑噩噩,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直到有一天,那个在此定居的仙人被人击杀,尚未长成的通天神树也被劈成了枯木。
那时,通天神树那尚未长成的灵识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消亡。
可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在它主根的最深处却忽然涌出了一阵暖流。
这股暖流顺着它残破的根须逆流而上,将它的灵识包裹。